后半句话已经说不囫囵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用拳头砸在对方后背上, 头死死抵在肩上。
然而无论邢霄如何用拳头反抗。
紧紧扣在他背后的双手依旧没有半分松懈。
甚至随着他每砸一下,就扣的更紧一些。
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更不会像以前一样,先还手再说。
打了不知道多少下,邢霄才渐渐地在臂弯里松懈了一些。
攥紧的拳头也终于舒展开。
但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不断颤抖。
即将克制不住声音的时候,便咬在对方肩头的衣服上。
但即便是声音克制住了, 那块儿布料很明显, 还是被泪水给打湿了个彻底。
邢霄能感觉到背后的手腾出来一只,转移到他的头发上。
动作很轻柔。
但另外一只手还是没有撤下来的意思。
“第一年的一直装傻充楞,以此保留大部分意志和记忆。我总觉得你以前那么喜欢去这种娱乐场所…应该是会来的。”
过了很久, 稍微缓过来一点之后, 邢霄才埋着头说道。
那一年里希尔几乎全心沉浸在虚拟数据里。
无尽颓废。
直到最后被强行送到医院抢救。
“抱歉……”
“当时应该再多找找的。”
“是我那个时候能力不足, 没保护好你。”
希尔记得当时去寻找战舰残骸的时候。
考察机器的数据报告上显示周围没有人类的生命迹象, 甚至怂到连亲自去都不敢。
最后还是让副官去主驾驶舱的位置。
除了烧到焦黑战舰框架之外, 还有一段几近灰烬的骨骸, 和那枚和焦黑金属圈一样的戒指。
别的什么都没找到。
但有些没来得及疏散的士官,连着骨骸都烧化了。
见到带回来的东西的时候, 也便是一蹶不振的开始。
邢霄感觉到对方明显沉默了。
照着回忆比对了一下, 现在虽然明面上看着面前这幅身躯更加健壮。
但比起当初的那个少年,已经孱弱了不少。
想到这儿邢霄尽量克制了一下收不住的哭腔,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些年…你过的是不是也不太好?”
希尔顿了一下。
“记得你以前不仅能吃饭…而且没有睡眠障碍。经常喝酒也没事,至少在军校读书的几年基本没有发过病, 即便有兆头也是趁发作起来就抑制住了。嗅觉也是好好的……”
“身上也没有这么多伤痕。”
哪怕邢霄已经很努力的转移注意力了, 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一顿一顿的痉挛。
有些情绪不是靠着记忆封闭就能压得住的。
即便意志力再是顽强。
只要看到面前的人, 就足够尽数瓦解,崩溃。
“已经过去了。”希尔依旧是不断的安抚着,“军部已经开始探讨如何面对王室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行为,如果消息没有错,至少首府他们名下的产业已经在一家家关闭了。”
“……”邢霄还是没说话。
或者说,是说不出来话。
“等身体恢复好了,治疗好心理障碍以后,把以前的事情封上。”
“不。”
邢霄突然拒绝道。
“好不容易恢复了,为什么要封闭。”
“带着这些东西,怕你和你自己释然不了。”“陷入死循环,也怕你再次离开。”希尔说完之后,又解释道,“这么多年我带过新兵很多。尤其是第一次参加就是大战役的,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更何况,你遇见的比他们……”
希尔没说完。
虽然很多具体的记忆内容希尔无法得知,毕竟是个人的隐私。
但从医生的态度语气可以察觉得到。
比想象之中严重的多。
不过邢霄不说,希尔也不会去问。
“没什么释然不了的。哭是因为太激动了,控制不住。”邢霄说完之后整个人还是挂在希尔身上。
“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真的。”邢霄又解释了一句。
虽然再怎么解释,也不能彻底掩盖一想到有些事情,整个人都下意识痉挛。
希尔没再追问。
没那么糟糕。
当时在基地的时候,只是几个恐吓消息就能把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吓成那样,明显是遭受过什么。
再往前数,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刚开始希尔的确是有些气恼。
气恼对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变得不认识他了。
但现在数回去。
只有心疼。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平静的差不多了,两个人才从拥抱中分开。
晚饭倒是简单,因为基本只有邢霄一个人在进食。
希尔依旧是营养剂混合着不知道什么液体,配着干巴巴的面包丁。
吃完饭之后时间已经不早了。
房间里配备的浴室只有一个。
不过空间足够容纳两个人。
只不过今天例外。
邢霄洗漱的过程中,对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要闯进来。
反倒是等他出来以后,再替他擦干头发之后才进去。
邢霄躺在床上。
和自己释然不了然后独自离开……
这种念头倒不是没有过。
但这种念头只有在濒死却不能解脱的时候才有过。
而不是现在。
无限未来摆在面前。
身边还有从不到半人高的时候,到年少情窦初开,再到现在,且往后余生都会一直走下去的先生。
等了很久,邢霄才看见对方从浴室出来。
身上裹着浴袍,到了床边才换上睡衣。
然而这次,希尔躺下是之后就真的只是躺下,一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紧紧地抱住邢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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