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万里,一舟继续东行,一舟折返向西,从此分开。
最后,舟中的人都淡去,唯留两叶扁舟一东一西在海上飘荡。
出入天琴海,总要留下些什么,这是规矩。
天琴海东岸,昊天指着一个界碑对小高道:“这是你老师立下的界碑,到了这里,也就到了我东方。”
少年走到界碑前,伸手去触摸。
昊天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却是感慨良多,谁能想到好友当年为保护凶兽一族立下的界碑,竟成了东西方边界,天琴海也成了东西方中间地带,不属于东方,也不属于西方。
这不是谁规定的,而是大家默认的,过了东岸界碑,就到了东方,过了西岸界碑,就到了西方。
“天琴海东岸,琴师敕立。”
少年一个字一个字摸过碑文,又在琴师二字之上流连良久,才退后行礼,眼圈已是微红。
少年走向昊天,昊天却站着未动。
“前辈可是要走?”少年感受到了。
昊天点头,“剩下的路要你自己去走。”
昊天没有多说,因为他大概猜到了好友的想法,路给他铺好了,该如何走,就要看他自己选择了。
昊天甚至想,如果他不走这一趟,即便少年加入了佛教,道友应该也不会在意。
其实加入佛教也没有什么不好,就像他跟如来最后的对话一样:
“你还真是一心向佛了,可还记得截教?记得自己是出自东方?”
如来淡淡笑道:“琴师曾教导我,说:‘多宝,除了自己的道,一切都是虚的,莫要本末倒置。’我一直记着,而且深以为然。”
如来第一次没有用贫僧,而是说“我”。
昊天无言以对,拂袖东去。
如来轻轻一笑,掉头西归。
如来是告诉他,不管是昔日的多宝道人,还是今日的释迦如来,他都一直忠于自己的道,也只有自己的道。
至于其他,都是虚的。
他已堪破,也已放下。
是多宝还是如来,都不重要。
在东方还是西方,都是修道。
昊天被怼了个哑口无言,没办法,不管是昔日的多宝,还是今日如来,口舌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一个常年坐在雷音寺说法不停,还能怼得三千佛陀心悦诚服的人,这天上地下又有几人能说过他。
今日昊天说不过他,以后也不会有人说过他。
因为口才是练出来的,如来的口才只会越来越好。
高渐离对着昊天躬身作揖:“多谢前辈一路照顾。”
昊天轻轻一拂:“有时间,来天庭找师叔。”
高渐离口中称是,再次躬身。
昊天轻轻一笑,身形淡去。
高渐离抬头,知道前辈已离去。
至始至终,一个只称前辈,一个以师叔自称。
高渐离看向心之归属的地方,坚定的迈开了步伐。
在虚空稍作逗留的昊天看着小侄子上路,也笑着踏上了归途。
到了东方,小师侄身具大气运,自会一路顺畅。
他也该回天庭做自己的事了。
至于南赡部洲之行,断了也就断了。
这也是天意。
“我意即天意。”
昊天洒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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