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轩口里答应着阿福一定会注意,他也的确是加倍小心了,可到底是年轻人,又是初次做这样的大买卖,果然还是出事了。
却原来常轩不顾那任荣的叫嚷反对,将布庄里的流水银子都凑起来,这才顺利交割了那批缎子。当时常轩也怕出事,特意找了布庄里验货的行家陈淮丹,再加上那账房先生,可以说是倾巢出动去验货。当时行家陈淮丹拿手摸了摸那细腻柔滑的料子,抬头对常轩说:“这个料子,确实是上等好货,咱北方这边都少见的。”
常轩说不上多么懂料子,不过好歹也是跟着父亲去过南方的人,当下摸了又摸,心里也是满意的。不过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陈淮丹:“还需要再验验其他的吗?”
陈淮丹点头:“你先去和对方再谈谈价格,我在这边检查一下。”
常轩听了,想想也是,虽说这价格已经比较低了,但总是要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口风看看是否还有松动。当下他带了账房先生赶去和卖家去谈。
卖家虽然是南方人,却带了一口北方口音,常轩听了难免疑惑,于是在喝茶间便随口问起,这卖家却无奈地说,他其实是地道北方人,年轻的时候跟着父亲去南方做生意,就一直留在那里。如今父亲有年老了落叶归根的意思,便命他过来看看这边的行情。谁知道运了一批货物刚到这边,便听到父亲忽然病重的消息,这才要贱价卖去。
常轩依然不动声色,又和人家拉起交情,问人家这一路从南方来是走水路还是旱路。这卖家说是走水路,当下两个人又聊起路上遇到的各种见闻,这个卖家皆说得头头是道。常轩心下疑惑渐渐散去,这茶喝完了,银子也就交割了。
之后的几天常轩很是兴奋,整日晚上拿着算盘琢磨,这批缎子应该怎么怎么卖,可以赚回多少银子。阿福低着头做针线,听着他念叨这个,耳朵倒是要生茧了,后来禁不住笑出来:“你再这么念下去,将来咱家孩子怕是一出来就会算账了。”
常轩很是得意,走过来环住阿福抚了番她已经六个月大的肚子:“回头弄几匹缎子来,也给你做几身好衣裳。”常轩想着如今都五月了,眼看就要入夏,用新近的那批缎子做夏衣必定好看。
阿福倒是不需要什么衣裳,不过她听常轩这么提起,不禁道:“那些缎子拿来做衣裳若是合适,不如你回头给我拿几匹来,我去送给府里几个要好的姐妹。”
常轩自然是应了,阿福想了想又说:“你再挑上几匹颜色稳重一些的,我送给林嬷嬷用。”
常轩连连点头:“应该的,回头我给你拿来,然后再买上一些新鲜果子给她老人家送去。”
这事计划得很好,小夫妻两个也是因为这个喜滋滋的,可是谁知等到常轩将那批缎子铺在了店面里打算大干一场时,却忽然听到活计急匆匆传来的消息,那批缎子都是有瑕疵的。
常轩开始还没当回事,只是皱着眉问:“什么瑕疵?”
小伙计十七八,和常轩年龄相仿,名唤双喜的,平日跟在常轩身后也是挺佩服常轩,如今急得在这四月天里满头是汗,跺脚急道:“除了上面一些缎子还算是好的,下面好多有瑕疵,根本不能卖的!”
常轩一听这话急了,也不管双喜了,自个儿回头牵了一匹马直奔货仓而去,当时一旁的账房先生也吓了一跳,跟着常轩跑过去了。
几个人急匆匆赶到货仓,常轩上前一把散开一批缎子,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那淡粉色的缎子里面果然是藏着瑕疵的!这样的缎子不过是次等货罢了,寻常人家谁会花钱买这个做衣裳呢!
常轩愣是不信,赶紧又翻了几匹抖开,一个个地抖,可是把个货仓抖得犹如遭了劫,他愣是没发现几个好的!
常轩这次是真傻了眼,重重地拧着眉,盯着那匹缎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伙计双喜在那里简直要哭了:“常掌柜,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常轩哪里知道怎么办!可是如今常轩不是那个在父亲护庇下的毛头小伙了,他是这个布庄的大掌柜!一声常掌柜,他就不能慌不能乱。
当下常轩硬逼着自己沉下心来,环视了下四周这些货品,沉声道:“双喜,你先去外面官府报案。”
双喜苦着脸问:“常掌柜,这管用吗,人家早就逃得不知踪迹了。”
常轩却吸了口气,沉下脸道:“不管是否顶用,这案子总是要报的,快去。”
双喜见常轩如此说,只得赶紧出了仓房,牵了一匹马翻身上去,直接奔官府而去了。
账房先生此时脸色也是苍白惨淡,他颤抖着手捻着那分明有瑕疵的缎子,几乎绝望地问:“即使报了案,这银子怕是也追不回来了啊!”
他年纪大了,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要出嫁儿子要娶媳妇儿,都等着银子用呢,是以他最怕这布庄倒闭了或出了事,这样子他就连个差事都没有了。原本常轩找上他,他见这布庄有了希望,是指望着跟着常轩大干一场,好歹给自己存点棺材本,可是如今这么一场,怕是一切都泡汤了。
常轩此时心里也是如坠冰窖一般,不过他还是抬起头,勉强安慰账房先生说:“没事,咱找官府去追,总是能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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