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老卖老嘛,刘瑜还敢去咬他啊?
似乎作弄了刘瑜一把,让韩相爷心情比较爽利,又开口问道:“你于细作一道,颇有见地,如今边关颇有患,你又不愿从新党,也不愿从旧党,为什么不直接去秦凤?”
明显人不在京师,但京师的情况,韩相爷还是一清二楚。
刘瑜无奈地回道:“连丁忧都夺情了,下官请赴边关而不准,奈之以何?”
皇帝也好,王安石、曾公亮也好,都不打算让他出京。
因为新的军用密码,也就是字验,是他编的,担心他出京之后,有什么闪失,会泄密。
韩琦点了点头,招手示意刘瑜附耳过来,刘瑜以为他要授什么机宜,便凑了过去。
“啪、啪!”韩相爷抄起边上书卷,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打。
边打还边骂:“你敢躲?希文的儿子老夫也教训得!”
希文,范仲淹的字。
范仲淹在生时,也是韩琦的同僚。
这三朝宰相,一旦倚老卖老,刘瑜也真拿他没法子。
结实让他拿着书卷砸了七八下,才消停下来:
“蠢货!官家说什么,你便听什么吗?你要当佞臣么?蔡忠惠数拒天子之请;包公数劝圣上;希文之言犹在耳!”
蔡忠惠就是蔡襄,这位是怎么让皇帝不痛快,就怎么来,不是一次半次了;
包公就是包拯,喷皇帝一脸口水,皇帝还只能受着,回后宫才向妃子发火;
范仲淹便是认为,能左右天子,天下谓之大忠!
刘瑜真蒙了,烧玻璃烧钢铁不成,看着没整出枪杆子,老老实实当个大宋的官,为这国家办点实事,忠君爱国,到头了,错了?还被骂,是不是要当佞臣?
“下官应该跟官家对着干?不让我出京,我就偏要出京?”
韩琦冷哼一声:“自己回去好好想,你若想不通,他日得居中枢,非天下之幸!”
“我?得居中枢?”刘瑜不禁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苦笑望着韩琦。
一个七品官,说什么他日得居中枢?
跟一个县长说他性格不行,日后要当了总理对国家不是好事?
这不扯蛋么?
“昔年涅面子,尚当得了枢密副使,你刘白狗再不堪,也是范希文门下,为何不能居得中枢?”韩琦不满地瞪起了眼,然后极不耐烦挥了挥手,“滚、滚滚!”
涅面子,韩相爷指的就是军神狄青了。他是真心看不起武人啊。
“不是,相爷,您倚老卖老又打又骂,下官也忍了,可这西夏人刺客,却是非捉出来不可啊!”刘瑜真的感觉要疯了,这算不算做好事做得泪流满面?但他真不能看着韩琦出事啊,韩琦如果都能被刺,那大宋官员,谁还有安全可言?
“老夫府中,有什么细作!不知所谓,滚!”
刘瑜也火了,因为范仲淹这层关系,韩琦拿出长辈派头耍疯,刘瑜也忍了。
但不能质疑他刘某人的专业啊。
再说凭大宋这反间谍水平,韩琦认为他府上没有潜入的细作,这是真心乱讲了。
要让刘瑜现在,就能有韩琦看政治、官场的视角,那是强人所难
但到间谍这一块,刘瑜深吸了一口,却就不是之前那苦笑嬉戏的脸色了:
“下官已然得悉,应有漏网之鱼,由京师赴大名府,若其赶至大名发动,我等便只能见招拆招,于下官来说,所余先机,不过十二时辰,业术有专攻,还让相爷容下官放手施为。”
刘瑜说到此处,对着韩琦拱手道:“若无刺客、细作,下官任凭相爷处置。”
韩琦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刘瑜一番,缓缓道:“若不得,汝上书弹劾王介甫?”
这是要逼刘瑜站队了,不过堂堂相爷,陪刘瑜来较真,韩琦随口提出这条件,不过分。
事实上,弹劾王安石,以刘瑜的份量,有跟没有真没多大区别。
只不过是韩琦随口一句罢了。
不过对刘瑜来讲,却就是身家性命所系了,王安石怒不怒别提,单是号称小圣人的王雱,就足够捏死刘瑜一百倍!
何况他要弹劾王安石,他跟王苘的姻缘,必定也是完蛋的。
但刘瑜毫不在意,负手道:“君子一言。”
所谓宰相肚量,大抵也就是韩琦现时这样吧。
尽管是随口跟刘瑜打了赌,他也压根不相信刘瑜能在府里缉捕到什么凶手。
但应下来的事情,韩琦也就微笑着,或者用刘瑜的话说,面瘫着安坐堂上。
由韩忠安排了二十几个护卫,在正堂披了甲,持了盾,列了三队。
看着便全是尸山血海爬出来兵王,盘腿席地体息。只要一声令下,他们马上就可以架枪持盾,建立防线。便是辽、夏的精锐骑军杀入来,因为地形的关系,就算千军万马,能投入厮杀的兵马不可能太多,最多也就是十来骑一轮,那么便是最恶劣的情况下,没有一刻钟不惜人命的攻击,绝不可能突破这三道钢铁防线。
就是神臂弓,也不可能穿过三层铁甲、三层大盾,给韩琦造成什么伤害。
而一刻钟,足以让府里其他护卫人等赶过来了。
至于什么刺客,来了那是纯粹送死。
“刘相公说府里有细作,便请缉查吧。”韩忠布置好了之后,冲着刘瑜拱了拱手,便回到韩琦身前侍候着。
韩琦跟前两个美姬,一抚琴,一煎茶,看着韩忠安排好了,也齐齐叉手冲着刘瑜一福:“相爷安危,托与相公了。”
站在外边,也就是三层甲士之外的刘瑜,苦笑着还了礼,却对身边杨时说道:“办差吧。”
这时间,已是骑上了老虎背,下也下不来了。
除了把细作揪出来之外,刘瑜已然没有别的退路。
谁知道这个时候,韩忠却在韩琦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对刘瑜说道:
“刘相公,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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