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荣的死讯传到御京将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寂先泽暂时还不知道,他只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这场和谈最终还是要谈下去的。
那群轻骑来得快去得快,根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供大凌和西宛双方调查,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行凶的。
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可能根本没有什么贼人,根本就是定国公那一伙人从中作梗,假扮匪盗,破坏此次和谈。
好让大凌和西宛继续打下去,西北军从中牟利。
但是他没有证据。
即便有证据他也不敢拿出来。
从他们那么随意地处置陈荣一事上就能看出来,如果他真的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只怕他也无法从这里全身而退。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和谈,结束这场战争,不能再让西北军把持与西宛的战事,从中捞取军功了!
于是他在冷静过后,主动去找了和谈使团,让他们重新敲定和谈的条款细节。
鸿胪寺的官员不是很能明白他的意图。
“世子,如今忠义侯尸骨未寒,此时很应该放下和谈,令定国公等出兵压境,威慑西宛和百蛮,让他们给一个交代才是。”
“正是,大凌的颜面不能被折辱!不管那群匪人是是不是他们派过来的,只要咱们认定了是,那就是!”
“便是要和谈,也要震慑一番,才能掌握更大的主动权,才能谈下对我大凌更有利的条款啊!”
本来大凌就是战胜国,在和谈之中占据了上风。
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完全可以借着忠义侯之死威压西宛,争取更多的利益!
毕竟忠义侯之死已成定局,何不利用他的死,为大凌多争取十几个城池呢?
寂先泽有苦难言。
他也不过是个养尊处优的十几岁的少年,第一次承担如此重担。
亦是第一次见识到掩藏在大凌一片祥和气氛下的,君臣相悖的暗涌。
这对他一直以来的认知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如今还能够坚定自己的立场,并且在这惊涛骇浪之中找到一丝平衡,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
他不能跟别人揭露西北军的险恶用心,更不能给议和使团的人讲明,谈下来的条件越好,也对西北军越有利。
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一丝丝,想要遏制西北军的意图。
他只能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那群西宛和百蛮的蛮夷,竟敢一面派使团来议和,一面派兵假扮匪人前来偷袭!放过是不能放过的!”
那您还要谈什么?
这个时候不搭理他们不是最好的吗?
他道:“所以你们要将和谈的条款重新商议一遍,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了!让他们拿着新的条款回去给西宛皇帝,如果他们不答应,本世子便奏请皇祖父,大军压境!”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先把大凌这边的条款摆出来,让西宛和百蛮有一个回旋的余地,给他们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就算是最后实在谈不拢,也能拦住西北军一时半刻,不给他们太多自由发挥的余地。
议和使团的官员们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多此一举,毕竟直接大军压境,还不是大凌提什么条件他们就得答应什么条件吗?
但是寂先泽也没有违背议和的原则,只不过是手段稍微软弱了一些,大体上是没有什么毛病的。
也就由他去了。
反正,他们就是来议和谈条件的。
早谈晚谈,差别不大。
寂先泽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怕这里有人跟他据理力争,非要先震慑再谈和,这样他就不好强行反对了。
好在,不光他对上定国公从心,这些使团官员对上他也挺从心的。
啧!怎么莫名有些凄凉呢?
议和使团被不明匪人袭击,忠义侯被人当场斩杀一事传回西北军镇,寂竞彦就懵了。
寂竞彦被嘉平帝临时起意,大脚一开,将他踢到西北军中当监军。
他满腔抱负的来了,然后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西北军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里是镇国公府的自留地,非镇国公府一系的,想要在这里立足,难于上青天!
具体请参照杜监军。
杜监军在这里待了快十年了,什么建树都没有!
除了定时在中军大帐之中露露脸,偶尔巡营彰显一下存在感,牵扯到兵员调动,战事调度,甚至是后勤,都没有他说话的份!
很多时候他还得帮着这群**子擦屁股,将各种朝廷规定的流程自己走完,自己给自己交差,自己挽尊。
不然,朝廷下达的命令,在这里简直就成了一纸空文,一个笑话!
虽然,如今也比笑话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但不管怎么说吧,杜监军还是有点儿存在感的,毕竟在这里耗了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还有点子面子情。
可寂竞彦呢?
一个战事后期,甚至是末期才空降的监军,摆明了来摘别人的果子的没什么实权的皇子王爷,有谁在乎?
西北军的大将小将都不搭理他,杜监军就更不搭理他了!
杜监军的活还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本就无足轻重了,还能不管自己,跑去照拂你不成?
来当援军捞军功的寂先河等人,还能偶尔与西宛和百蛮联军的小股兵力碰一碰,寂竞彦就只能呆在中军营帐里,吃了睡睡了吃。
想要出去走一走,都会被人拦下,告诫他军营重地,没有中军令牌不可随意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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