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吵到下朝了都没能吵出一个结果来,最终只能各回各家,等下一次廷议的时候再吵一遍。
周王有意留下陌惊弦一同去见嘉平帝,顺便探听一下西北战事究竟如何了。
但是陌惊弦一点儿都不接他的话茬,被成侯等人簇拥着走了。
周王心里不愉,只能与石太师抱怨:“这陌小公爷当真是目无下尘,连本王的面子都请不动他。”
石太师倒是沉稳得很:“王爷不必挂怀,小公爷越是如此不是越能够衬托王爷您礼遇下士吗?”
“话虽如此,他这般桀骜,只怕难以为我所用。”
“若是陌小公爷为王爷所用,只怕陛下要不高兴了。”
镇国公府手握重兵,陌惊弦跟谁走得近,谁就是嘉平帝的眼中钉,陌惊弦不搭理周王才好呢!
道理周王都是懂的,但是心里不高兴也是一点儿没少:“真不知道父皇是如何能够忍受得了的。”
石太师也难得地沉默了一下:“帝心难测。”
没有一个皇帝能够忍受自己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
镇国公府手握重兵,与朝中多位大将明目张胆地勾连成一气共同进退,把持西北军务。
按理说这样拥兵自重的朝臣,任凭哪个皇帝都不该也无法容忍才对。
偏偏嘉平帝忍下了。
不仅仅是忍了,嘉平帝甚至没有提拔其他人与镇国公府打擂台的意思,哪怕出身皇室的广平郡王如今也能够独当一面了,但与镇国公府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
难道是嘉平帝对镇国公府没有猜疑吗?
石太师不相信。
猜疑、忌惮、畏惧、恼恨,皇帝该有的心思嘉平帝一个都不会少。
但是嘉平帝却能够将这些心思掩藏起来,让世人只看到他对镇国公府信重有加,甚至惠及妻女,对孝安县主宠眷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说起嘉平帝和镇国公府,谁不赞一声皇帝信重,君臣相得?
看看连周王,这个能够代替嘉平帝监国的,金尊玉贵的皇子也都受不了陌惊弦的桀骜,私底下还要抱怨几句父皇偏心,外人就更加不知内情了。
不过石太师不会提醒周王。
他虽然全力辅佐周王,但是不代表他要将周王给培养成嘉平帝那个样子。
一个心思深沉如海,手段狠戾又能够掩饰太平的皇帝,他已经伺候得够够的了。
周王这样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本事,还对他信任有加的储君,才是他想要的。
他劝周王:“与其跟陌小公爷闹得不愉快,让别人得了利,王爷不如尽捧着他。”
“太师此话何解?”
周王自己没有什么才华,但好在他很愿意听石太师的意见,而石太师也基本没有拖过他的后腿。
这俩人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君臣相得了。
“陌小公爷能够从西北前线回来,至少说明西北战事是利于大凌的,他那个人不像是会留下首尾给别人。”
周王叹气:“太师说的是,可见西北军功已经落入了他囊中。”
但是镇国公府已经赏无可赏了。
镇国公的爵位是一品国公,再往上就只能够封王了。
可大凌还从来没有异姓封王的先例!
一旦开了这个例,只怕镇国公府就真的要与大凌皇室分庭抗礼,裂土封疆之后离他造反还远吗?
“所以他才在此时回来了,将西北大好军功拱手让给了其他人。”
“太师是说,陌惊弦故意回京,让父皇拿他一个把柄,扣下此次军功?”周王大惊,“这,不能够吧?”
这大好的军功啊!
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到的东西,陌惊弦就这么让出来了?
石太师捋了捋下巴上的一把胡须:“王爷,对别人而言军功难得,但对陌家而言,多少军功不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陌家把持着西北战事,将自家亲信往西北战线上一堆,军功就源源不断地送来了。
西宛这么多年都处于积弱之中,此次联合百蛮号称有百万大军东进,石太师觉得撑死了也就五六十万,谎报敌军数量什么的,西北那些**子做起来不要太顺手。
西北驻军不提,再加上英国公后来带过去的二十万大军,打一个临时凑在一起的联军还是绰绰有余的。
石太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提起西北战事,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大凌会输。
周王很不高兴:“我大凌军功竟然要从镇国公府手上抢了吗?”
石太师没有替陌惊弦辩解,周王对陌家越不满,就对他越有利。
他转移话题:“王爷,当务之急不是诘问这军功的来处,而是要将陌小公爷让出来的军功尽可能地收拢到咱们自己手中。”
理是这个理,但:“陌惊弦会将军功让给本王?”
“为何不会?”石太师意味深长的道,“王爷,世子如今也大了,若是能够在迎娶孝安县主之前有些实质的功劳傍身,想必陛下也会很高兴的。”
石太师说得很清楚了,嘉平帝也是愿意看到皇室子弟分薄镇国公府的功劳的。
但是想到要让嫡长子去西北前线,周王就万分不舍:“非要泽儿去吗?”
要是有个万一,该怎么办?
石太师正色道:“王爷,世子如今有您在京中代为周全,正是去闯出一番成就的好时机。不然,若是让别人得了先机,只怕对王爷损害极大。”
不说别的,单说吴王就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周王不舍得亲儿子去,吴王舍得,反正他儿子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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