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交接的是内侍监少监,杨福顺的干儿子,杨寿年。
杨寿年长得白白胖胖的,见人先带三分笑,面对着陌微凉这个送财童子,那笑意就变成了十分:“小的给孝安县主请安!”
“杨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陌微凉小小年纪,学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种清点小事哪里劳烦得到您,让小公公们来一趟就好了嘛。”
杨寿年可不敢在她面前摆内侍少监的架子,他干爹,皇帝身边第一太监,内侍监总管太监杨福顺都不敢在她面前摆架子,何况是他。
“小的这是特意来给县主请安的,顺便抢了传旨公公的差事,将今日的赏赐送过来,沾沾县主的福气。”
嘉平帝虽然明面上训斥她胡闹,但是却连着好几天都给她送来大量的赏赐。
镇国公府打赏下人的荷包是整个御京城最厚的,杨寿年就是拿这个打个趣儿。
“杨公公跟在陛下身边,替陛下分忧,这才是福泽深厚!”
秀嬷嬷亲手将一个纸封塞进他的袖子里。
打赏下人用的一般是荷包,里边儿装着金瓜子、银瓜子之类的,偶尔也装珍珠,都是金贵小巧的玩意儿。
但是杨寿年可不能用这个打发了,秀嬷嬷亲自取了一个纸封儿,装进去一千两银票。
杨寿年隔着袖子就能隐约猜到这个纸封的份量,一时也觉得有些烫手:“县主,这个实在是……”
陌微凉打断了他:“杨公公,我还有一事相求呢。公公且听完再说。”
“不敢当县主这个‘求’字,县主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咱家虽然人微言轻,咱家干爹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这回不说“小的”,改称“咱家”了,这是在警告她吗?
陌微凉不以为意:“这些管事的,连同商队诸位,原本不是我镇国公府拢过来的。除开一部分是府中家仆转做行商,其实大部分都是孤苦无依的流民。”
说是流民也不是很准确,这些人本来也是做行商的,但是自己没办法做成商队,只能跟着别人的商队混口饭吃,勉强积攒了一些家财。
后来内侍省组建皇商,并购了好几支没有世家背后支持的商队,这些依附者就不能再跟着了。
别的商队担心沾上他们会惹来皇商,也不敢让他们依附自己的商队。
这些人失去了依附的资格,本身也没有田地可以耕种,除非去做大户人家的佃农,或者去做苦力,不然糊口都是问题。
可是跑商跑惯了的人,很少有愿意再去做苦力的,这中间挣到的钱差距太大了。
正碰巧,福宁郡主闲得无聊也想做生意,让管事的外出招人,就把这些人给招来了。
其实福宁郡主也是看他们可怜才把人都留下了,不然她说一声要入股商队,怕是闻讯赶来给她送干股的人得一路排到皇城门口去!
明明是福宁郡主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从勉强糊口变成如今的商队管事,他们非但不念着她的好,反而被外人策反,成了别人手中利刃,反过来对准了镇国公府。
陌微凉道:“我娘亲原本只是想组建一个小商队,小打小闹来着,但是这些人实在是太可怜了,娘亲不忍心,拿着皇上赐予的嫁妆硬是组建了三支大商队。杨公公不知道,这三支商队前几年都是亏本的,近几年才刚刚走顺了,赚了些钱。”
杨寿年懂了,前期亏本投入将这三支商队养起来了,内侍省如今接收过来直接就能赚钱,不需要再往里面填钱了。
这个人情他得受着,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福宁郡主真是宅心仁厚!”
陌微凉腼腆一笑:“杨公公过奖了。可惜我不大会做生意,还得劳烦杨公公得空多指点指点,毕竟除了这三支,我家还有两支商队呢。”
哦,这是希望他看在白花花的银子份上,多关照一下镇国公府另外两支商队。
她不说,嘉平帝也会关照的呀!
他自然点头:“指点不敢当,县主如果有什么想知道的,直管派人给小的递给话儿!”
他话也没说死,你可以递话儿,他可就不一定给回话了。
陌微凉也不计较:“那就先谢过杨公公了。”
“县主真是太客气了!”
刘万昌过来请示:“花名册已经清点完毕,商路的路线图也都交接清楚了,不知道县主还有什么吩咐?”
陌微凉就指着刘万昌对杨寿年道:“杨公公,这是我府上的大管事,如今南边儿的两支商队都是他管着的,往后还请杨公公多多关照。”
又对刘万昌说道:“刘大管事,这是内侍省少监杨公公,你快来见过杨公公。”
刘万昌上前拱手作揖:“小的刘万昌,给杨公公请安。”
杨寿年已经从杨福顺那边知道了刘万昌的底细,这是嘉平帝多年前就放在福宁郡主身边的人。
如今,嘉平帝将他的身份过了明路,陌微凉非但没有生气,还主动要求嘉平帝将此人留在镇国公府,以前做什么,如今还依然做什么。
可见此人在嘉平帝和孝安县主面前都说得上话,不是他能得罪的。
就含笑回礼:“刘管事客气。刘管事的商队跑的南路?咱家手底下也有几支专门跑南路的商队,得空了让他们与刘管事多多交流,相互益进。”
刘万昌老老实实地道:“益进不敢当,小的还要跟杨公公多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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