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站在灵堂里,陪着他的是小区的赵爷爷,老人家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精神却很好,除了腿有些瘸,身体没有什么毛病。
赵爷爷和许言住一个小区,是小区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受到小区所有人的尊敬。老人家是个热心肠,此次大概是看许言是个孩子,又没有大人在身边。他可怜这孩子,才站出来,帮他主持局面。
主持人宣布开始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来宾中的重要人物。紧接着,全体默哀三分钟。
这种凝重而悲伤的气氛让许悠有些不适应,大家都在为她伤心,她自己却不知该做何反应。
之后中林大学的周校长走上台,以许悠领导的身份致悼词。他的悼词不长,说完后,颇为惋惜地摇摇头,向赵爷爷微微欠身,请他上台。
赵爷爷的腿脚不方便,由许言扶着走到台上。
“许悠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聪明,懂事,她这忽然去了,我老头子心里还真是难过……”赵爷爷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不会说场面话,只把自己心里想的直说了出来,“这孩子先天不幸,但是很坚强,很乐观,这一点儿我这么大一把年纪,都比不上她。这些天,我一直不相信她不在了,昨天看到许言时,还问他姐姐什么时候下班,再陪老头子我下个围棋。我记得还是我教她下围棋的,结果她下到第五盘的时候,我就下不过她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些和许悠相处的事情,虽然都是一些很朴实的话,却说得来客们心中都有些戚戚然,不少小姑娘都在偷偷抹眼泪。
之后是来客哀悼环节。
赵爷爷和许言一起,向来吊唁的客人致谢。大家都会说一些安慰的话,许言眼圈红红的,一言不发,赵爷爷一一道谢。
很快,就轮到许悠了。
许悠走上前去,对着灵堂上的照片鞠躬。
这种感觉很奇怪,参加自己的葬礼,对着自己的遗像鞠躬,可偏偏她还好好地活着。
她经过许言身边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然后对着赵爷爷微微点头,低头退开了。
赵爷爷忽然叫住了她,“小姑娘,我见过你吗?”
许悠怔了一下,摇头,“没有,我没有见过爷爷。”
赵爷爷“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许悠心中一紧,连忙退开了。她前世和赵爷爷还挺熟,得到过赵爷爷不少帮助。可是若说赵爷爷能认出她来,她觉得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的容貌和以前完全不同,年龄也不同,绝对不可能被人认出来的。
她走到灵堂外的走廊上等待葬礼的结束,想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忽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是袁明睿。
他依旧是一身黑西装,平整得一丝折皱都没有。慢慢走到灵堂前,却没有像别人那样鞠躬致哀,而是抬起头,双眼直直地盯着许悠的遗像看了很久,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有人催促他,大家都在默默地等待着。
袁明睿呆了很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睁开眼睛,转身大步离开了。
有些年轻人在悄悄议论着袁明睿与许悠的关系,看他的表现,觉得他和许悠的关系应该不一般。可究竟是什么关系,大家也不敢乱猜,毕竟这里是许悠的葬礼,在灵堂前说死者的闲话是不合适的。
中林大学的知情人自是不会乱说,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知道袁明睿的身份,也没有人会说出去。
宾客众多,等到中午时,悼念仪式才结束。许言和赵爷爷向大家表示谢意,众人渐渐散去。
许悠还在走廊上站着,没有立刻走,她还有些事情想和许言说,就在原地等着。她今天不上课,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
客人们差不多全走了,许悠这才上前,问许言,“许同学,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许言摇头,“谢谢学姐,没有什么了。我姐姐的那个同事都安排好了,一会儿有人帮忙下葬,不劳学姐帮忙。”
许悠这才放心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她并不想看着自己被下葬,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许悠看到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正是她的后妈,名叫刘美凤。
许言脸色有些不好,抬眼看了刘美凤一眼,没有说话。
葬礼都结束了她才来,想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果然,刘美凤上来就问道:“我听说你姐姐有一笔钱在你那儿对吧?”
许言轻咬嘴唇,“关你什么事儿?我姐姐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
他对刘美凤这个人没有半分尊敬,就算是继母,他也不会客气。
刘美凤“哼”了一声,“我可问过律师了,在法律上,她的遗产,我也有份!”
许言的脸上浮现出怒色,“我姐姐的东西才不会给你!你忘了她活着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的吗?我爸爸去世之后,是你把我们姐弟两个赶出了家门,如果不是我姐姐争气,我们两个早就饿死在外面了!你还好意思提我姐姐的遗产!”
许悠上前一步,冷冷地盯着刘美凤,没有说话。
刘美凤只觉得身上一股寒意,回头看了许悠一眼,她不认得这个小姑娘,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她,心中生出几分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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