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安其实并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丹青一道,只是在暮雨峰里被“熏陶”的会了一点点的技巧。
但是就他那简单的技巧、寥寥几笔却可以将祝平娘风尘艳俗的模样勾勒的淋漓尽致,足以见得祝平娘现在已经“堕落”成什么样子了。
即将遭遇炼心的李知白看着画里的那个炼心途中的女人,一口气憋在心里,半晌抒不出来。
好好的丫头,炼心把自己炼成这样。
她记得以往祝桐君虽然修的是合欢宗的媚功,但是却不见俗意,如今怎么……
“……”
李知白沉默了一会儿,眼里的波动逐渐散尽。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祝桐君是这两年才有的这样大的变化,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通过炼心找到了通往未来的路。
桐君是仙子名。
如今丢下了祝桐君的名字,是要放下过去的意思吗?
祝平娘……李知白觉得这名字的确带着浓郁的风尘气息,若是这就是媚功炼心炼出来的结果,她也无话可说。
摇头。
“可惜,她的年龄尚小,即使走过了媚功尘世炼心坎,距离乾坤境……依旧有不小的距离。”李知白喃喃说道。
徐长安:“……”
年龄尚小?
说的是谁?
徐长安瞥了一眼眼前的道姑,心想从气质上来说,祝管事可比她要成熟多了。
“你想什么呢。”李知白看向徐长安。
“先生说祝管事年龄尚小……”徐长安不遮掩自己的心绪。
“我是比她年长些。”李知白哪里不知道徐长安的意思,却不恼,在她的眼里,祝平娘的确算是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徐长安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这画……我留下了。”李知白在画上盖上了一层灵气,随后将“风尘女子”图收起放在自己的仙子图一旁。
徐长安当然没有意见。
李知白想着徐长安画中的风尘女子。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路,她不会说对方的路好不好,因为她自己的路都还没有摸清楚。
只是……她本来是不需要炼心的,但是如今心境也乱了。
李知白不免去想自己若是炼心……以后不会也变成祝平娘这样吧。
“长安。”
徐长安静静在一旁站着等李知白“感慨过往”,冷不丁的被唤了声名字。
“先生?”
“你说……我与你眼里的祝姑娘有何分别?”李知白听着雨声,猜不透心思。
她这个无头无尾的问题很难回答。
但是徐长安的性子她了解,这孩子面对自己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李知白才问。
“先生……”徐长安想了想,如实说道:“您与祝前辈倒是有几分相像。”
“是吗……我觉得也是。”李知白闻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茶水,却没有再追问。
不用徐长安说,她都知道她们二人是相像的。
她在徐长安眼里分明是个仙门,却不使用仙门的便利物件,喝的是普通的茶水,穿的是略显破旧的衣裳,点的是油灯,好像整个人都和仙门划开了界限。
祝平娘放着仙门的高层不做,跑去当什么鸨母,整日为了手底下姑娘们的衣食住行发愁,抱着一个账本过日子。
她们两个人自然是相像的。
不过,纵然两个人相似,李知白也是不会“堕落”成祝平娘的,她受道家影响多年,又没练过媚功,无须担心。
反倒是……
李知白忽然觉得,祝平娘不会是受她的影响才放弃了仙门,跑去北桑城勾栏炼心的吧。
好像,还真的很有可能。
李知白单手掩住半张脸,轻轻喘息。
“……”
徐长安在旁看着李知白的表情,依旧一头雾水,但是他今日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会。
“算了,与我没有干系。”
李知白从仙子堕落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无奈的对徐长安说道:“我想着她精通古法才让你去找她,如今看来反倒是找对了人。”
“先生,学生……明日便回北桑城吗?”徐长安忍不住问。
事关云浅的修行,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若不是不方便,他现在就想回去。
“都可以。”李知白说着,忽然盯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祝平娘做了青楼勾栏的鸨母,徐长安在北桑城生活了那么久,岂不是没有少往勾栏跑。
少年人血气方刚……
李知白不动声色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轻声道:“云妹妹以往在北桑城,你去勾栏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去的?”
“嗯。”徐长安点头。
他不一个人去青楼,难道还带着云浅一起去吗?
带着云浅一起逛……
画面太美,徐长安只是想着,都觉得心里一阵发憷。
“云妹妹可知你常往勾栏?”李知白看向一旁的胭脂盒子。
“知道。”徐长安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答案让李知白感慨于云浅的大气,她指着徐长安的脸:“你这孩子,便是这样做人夫的?”
就算知道那里有这仙门的人,这样的坦然的前往烟花之地,李知白一时间无话可说。
徐长安心想他不仅去勾栏找祝平娘,还经常拜托祝平娘帮着照顾云浅呢。
云浅可不在意这种小事。
让云浅自己去说,那就是……不关云姑娘的事。
——
“学生问心无愧。”
“我当然知道。”
李知白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这不是你问心有没有愧的问题,也亏是妹妹心性性子温和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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