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最近有点不开心,不是因为生活上的难题,而是最近的案子进入深水区,谭宗明在晟煊的年会上向外面放出风声,说要收购红星,这其实是烟幕弹,用来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她和她的团队真正的任务是做好收购H股“辉诚”的计划。
在报备联交所审批之前,晟煊和辉诚方面要做的一项任务就是保密,一旦双方接触的消息走漏,很可能引起股票市场连锁反应,这是谭宗明和董事会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种事要怎么做到保密呢?当然是尽可能快地完成收购进程,以免夜长梦多。所以安迪领导的部门工作压力很大。又因为临近过年,每个人都有一种情绪上的懈怠,以往可以避免的问题屡屡出错,以致他说话做事都带着一丝急躁和挑剔。
昨天林跃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辉诚那边嫌他动作有点慢,不断催促晟煊这边快点行动,但是内地企业收购H股企业有一个巨大的门槛,那就是资金出境的问题,而2015年又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年份,资金审查趋严,而且她和她的小组还要抽时间审查辉诚那边的财务状况,以免对方有隐藏债务和法律纠纷等,给晟煊带来损失。
像这种程度的工作,她还扛得住,下面办事的人就有些难受了。
今天关雎尔乘林跃的车去上班了,所以她到公司的时间有点早,乍一进大厅,就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往前面走了一阵后,助理艾米迎上来,一脸急色说道:“安总,事情不好了。”
“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夜里凌晨三点,刘思明突然深度昏迷,警察判断为过劳导致。”
安迪不知道怎么走到办公室的,回过神来的时候,笔记本电脑的页面停留在刘思明昨天半夜给她发来的电子邮件上,内容页还有她的圈红和批注。
她很不安,有些慌张,还有内疚、自责的情绪在里面,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逼得紧,大过年的还要他们加班加点赶工,或许刘思明就不会这样了。
正想着,谭宗明一脸阴沉走进来,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她缓了缓说道:“情况怎么样?”
“非常糟糕,刚才有媒体记者去刘思明的岗位采访了,这个消息也在网上铺开,现在指责声浪非常高,作为刘思明直属领导的你是被重点关照的那一个,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安迪没有急着说话,等待他的解释。
谭宗明说道:“本来可以压下的事情,不知道谁把这件事捅给了媒体,记者顺藤摸瓜去了刘思明家,看到了保存完好的工作现场,而电脑的页面上正好是你训斥他邮件,所以,毫无疑问你成了罪魁祸首。刘思明家的情况不好,太太居家,儿子不大,乡下来的父母跟一家三口挤在一栋小房子里,还有二十年的房贷要还,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情况是媒体记者最愿意看到的,因为有话题性,有深度,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我来你这里之前,集团总裁办已经被记者包围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说,不作回应是最好的解题之道,等事件热度散去,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安迪说道:“这我知道,其实只要没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我应该可以顶住。”
“安迪,其实你我都清楚,这事儿是我和董事会那些人的错,如果不是我们不断给你压力,逼着你们加快推进对辉诚的并购,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种局面。如果你觉得应付不过来,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安迪摇摇头:“我没事的,老谭,现在并购案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我要是请假回家,集团会面临很大的损失,我不能这么做。”
谭宗明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干什么都以工作为重,这样不好。”
安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便在这时,谭宗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瞧了一眼,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小许啊,什么事?”
半分钟后,他的脸色变了,又说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
安迪察觉有异,面露忧色:“怎么了?”
谭宗明说道:“不知道谁偷偷拷贝了刘思明电脑上的文件,把他的工作内容发到了网上。”
安迪说道:“你的意思是……晟煊要收购辉诚借壳上市的消息走漏了?”
谭宗明阴着脸点点头。
安迪的表情很凝重,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且不提并购中可能出现新的阻碍,单单辉诚股价异动这件事都是个大麻烦。
考虑到一支股票不能停牌太久,晟煊和辉诚达成的共识是等并购进行到一定程度再申请股票停牌,一鼓作气完成资产重组后复牌,那时节晟煊会获得最大的回报,谁知道刘思明昏迷,还被人把工作内容发到了网上,HK那边的股民得知这一消息,必然会大量购进辉诚股票,推高股价,给并购计划带来一连串不可预料的影响。
“那现在该怎么办?”
谭宗明起身说道:“我去联系辉诚那边的人,要他们向证监会申请停牌。”
……
两个月后。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林跃把燃着的香烟担在烟灰缸边缘,走过去打开房门,一脸盛怒的安迪出现在对面,没等他往里面让,一个箭步闯入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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