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跃转过身去,新提拔的小太监两手奉上一道奏疏。
“读读吧,我的首辅大人。”
啪~
奏疏落在韩旷脚下。
“陛下?”
“我让你读!”
韩旷捡起面前的奏疏,从地上爬起来,拿在手里一瞧,汗顿时下来了。
“读呀?怎么不读了?”
“臣……臣曹化淳,今日接到东……东厂役长王冶密报……”
韩旷读的有些磕巴,然而周围人都听清楚了,说的是东厂役长王冶在得月楼吃饭时听到韩旷同南方过来的朋友谈论皇上最近颁布的能够动摇国本的各项改革条理,那人喝多了酒,嘴巴没有把门的,为图一时痛快肆意批判改革内容,还说皇上身份存疑,或许是一个披着人皮面具的冒牌货。
才升任秉笔太监,和韩旷一起处理阉党案的曹化淳扭头就把韩旷给卖了?地上跪的文臣武将一脸懵。
那老太监要干什么!
站在龙椅侧后方的曹化淳看着眼前一幕嘴角直抽抽,不是他想干什么,是皇上想要干什么,事到如今,他要是再揣摩不出皇上的意思,配合皇上的方略,没准儿过两天被罢官抄家的就是他了,要知道现在后宫那些小太监把皇上当成了崇拜对象。
是的,跟以前完全不同,他们对他的情绪是崇拜,不是惧怕。
这种变化的后果就是,领导层的大太监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伺候不好皇上给那群拥护者揍成猪头。
要说为啥出现这种变化,一,皇上在燕山以少胜多击败了四卫营,二,他在后宫开学堂,亲自给才入宫的小太监上课,某种程度上讲,那些人也算是天子门生了。三,他许诺无视来历和身体缺陷,只要他们能证明自己有能力取代朝中文臣武将,便会给他们相应的官职和称号,还说这叫竞争上岗。
皇上在内宫大势已成,曹化淳很清楚,要想保住官位,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
有些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阉党现在算是完了,接下来皇上要干的是……东林党,不只因为这群家伙利益受损胆敢吐槽、软抵抗改革,还因为皇上已经意识到东林党、浙党、楚党等会成为他集权的障碍。
而韩旷,既是内阁首辅,又是东林党核心人物,拿他来杀鸡儆猴最合适不过。
站在曹化淳的立场上,要么被罢官然后抄家,要么成为万岁爷的尖刀和挡箭牌,识时务者会选择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林跃望韩旷道:“奏疏所写内容是否属实?”
“皇上。”
噗通~
韩旷跪倒在地:“皇上,臣那位同乡酒后胡言,做不得数。”
林跃说道:“我暂不追究你那位同乡的罪,现在我问的是你默许之罪。”
普通百姓,要说对皇上的命令不爽,发发牢骚,吐吐槽,他当然不会介意。可是这些攀附皇权搜刮民脂民膏,出了事又把责任全推给皇帝的官油子,敢对自己损害他们权益,让利于民的改革内容发牢骚,那对不起了,请你去死。
既然他们依附皇权获得人上人的生活,自己及后代享受到了普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优待,那么……因为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而与皇权对抗,杀这种人,林跃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来呀。”
堂下带刀侍卫上前。
“把韩旷推出午门外砍了。”说完话,他把第二道奏疏丢在锦衣卫指挥使洛养性面前:“严刑拷问韩氏族人,我要他们把这些年贪墨的银钱都吐出来。”
哗~
全场哗然。
这就要把内阁首辅杀了再抄家灭族?他也太狠了吧。
朱国祯和钱龙锡上前一步,为韩旷求情道:“皇上,请皇上三思。”
“来人,将朱国祯、钱龙锡一并推出午门斩首。后面的事,洛养性,你知道该怎么做。”
“臣知道。”那边洛养性额头的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
来真的?一场早朝杀三位内阁成员?首辅次辅全砍了?
这杀性,简直前无古人。
朱国祯和钱龙锡一下子瘫软在地,没有想到求了一下情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不但是个昏君,还是个暴君。
殿前侍卫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空间,架起三人就往外走。
事到如今韩旷算是看明白了,假皇帝的传言是不是出自自己那位同乡不重要,皇上这是要血洗东林党以暴力手段推行改革。
林跃蔑视堂下众人:“从今天起,各州府所呈奏疏,俱交司礼监批阅。”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往后面走去,跟班小太监帮忙喊了一声“退朝”。
这是要废除内阁制吗?
一些人觉得韩旷落得这个下场也有点自寻死路的意思,说皇上是个冒牌货,不管他是或不是,站在他的立场上,那都是碰都碰不得的逆鳞。
一些人看向曹化淳,心想难不成又要出一个“九千岁”?
岂不知曹化淳委屈的要死,要说万岁爷的精力和决断力,那简直……完全不像一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好几次他都怀疑外界传言是不是真的,因为自从毁容后,皇上的身体素质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强到让人发指,说话做事风格也与在信王府时有所差异。
不过他不敢说呀,以前不敢说,现在更不敢说了,没看韩旷只是听同乡发了顿牢骚,自己啥都没说就惹来杀身之祸么。
皇上用东林党弄倒阉党,没成想又把他推上清洗东林党的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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