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个年代的人,很难用几句话解释舞台特效和舞台音效,还不如直观地展示一下。
李潇潇让陆一鸣去材料库拿了片软铁皮过来,捏在手上,说:“刚才那幕,剧本里定的背景是暴雨前,暗示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她走到收音话筒旁,蹲了下来,凑近话筒,用声音模拟风声,不时后退又拉近,控制着不同的距离。
扩音喇叭里顿时传出呼啸的风声,风声时大时小,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到空中急速打转的落叶。
紧接着,李潇潇朝着话筒飞快地连续抖动铁皮,礼堂里顿时响起一阵炸雷声。
风啸雷鸣,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昭示着不详的预感。
李潇潇手指一停,收住气口,礼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四个人八双眼睛,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草……”卫东喃喃道,“神了!”
文海燕和陆一鸣已经明白李潇潇的意思了,这就相当于京剧里的配乐,是话剧里烘托气氛的背景音,也能让人更加身临其境!
舒诚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半蹲在舞台口的少女,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李潇潇朝陆一鸣说:“羊城剧社的话剧组,一直被当成舞台设计使唤。灯光、话筒、扩音器、幕布、道具等等,每次布置场地的都是你和海燕。当然,粗重活都是你干的。但你要知道,舞台设计可以不止是搬搬抬抬。”
她站起来,扬了扬手中那块神奇的铁皮,将它交到陆一鸣手中:“这也是舞台设计的一种。”
那片铁皮没有多重,但陆一鸣捧着它的双手微微发颤,有点期待,又有点胆怯,怕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他的喉结动了动,急切地看着李潇潇:“你、你是说,我、我可以试、试着以舞、舞设的身份去、去表现自己?”
李潇潇坚定地点了点头:“当然,这本来就是你最擅长的。文工团里也有专门负责舞设的团队,是专业的,而不是其他剧组兼职的,考核的时候,所有文工团老师都会来,这当然包括舞设老师。话剧演员也好,舞台设计者也好,不用管进去后被分到哪里,先考进去再说,以后总有机会演话剧的。”
她又给了他几个思路,但没有将东西具体说出来,只是引导他去思考。
最后李潇潇给两个组员总结道:“现在你们清楚了吧?我们三个虽然都是演的同一部剧,但要各自呈现不同的东西。我的是配音,海燕的是演技,陆一鸣的是舞台设计。”
文海燕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说了半天,竟然是我的最不好过吗?”
潇潇的不用说了,别说剧社,怕是文工团都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会变声的。而陆一鸣的舞台设计要是做好了,也很容易让人耳目一新。
李潇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怂啊,你这拼的是正宗话剧演员的实力,我跟陆一鸣那都是剑走偏锋。”
文海燕被她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里面明明就是潇潇自己演得最好,刚才跟她搭戏真的太舒服了!简直有种自己都成了那个角色的感觉,台词脱口就来。
“角色在剧本里走完一生,每一幕都是不同的人生阶段,让观众感受到角色的变化和成长,这是很重要的一点。”李潇潇看着文海燕说,“当你站上舞台的时候,你就是赵兰,你的想法就是赵兰的想法。技巧永远比不上真情流露,你对赵兰的理解,决定了这个角色是死板的,还是活的。”
她顿了顿,朝陆一鸣吩咐:“一鸣,把音响都关了。”
陆一鸣正听得入神,听到她的吩咐,手忙脚乱地跑了几个点,将话筒的电都切断了,舞台上不再扩音,说话声传不到礼堂外。
“赵兰是一个青春少女,洪向国是一个正气青年。赵兰要被逼嫁给恶霸,一辈子可能就要毁了。而这个时候,屋外雷鸣电闪,屋内一灯如豆,洪向国破门而入,蜷坐在角落的赵兰抬起头,看到了他在门口挡住风雨的身影。”
李潇潇的声音空灵而缓慢,众人脑中渐渐形成了她话里的场面。
她看着文海燕问:“你觉得,赵兰在那个时候想的是什么?”
文海燕还沉浸在想象中,冷不防被她一句话扯回现实,眼神有点躲闪,脸颊微红:“我……”
李潇潇笑了笑,替她说了:“想嫁。”
所有人:“……”
一直没吭声的舒诚终于忍不住低声斥了一句:“李潇潇,你疯了吗?这些是不允许的!”
李潇潇白了他一眼:“要不你出去,要不你闭嘴。”
“你……”舒诚忍了忍,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李潇潇继续朝文海燕说:“是的,这些是不允许的,所以剧本里一开头,就是赵兰的孙子上门来拜访洪向国。洪向国是组织成员,救过许多人,赵兰只是其中一个,所以他不会有别的想法。但赵兰跟洪向国不一样,她是一张白纸,所以那一刻她心里悸动,无法表达的情感。加入组织后,因为两人见面的机会不多,甚至到后面多年未见,直到两人阴阳相隔。”
“这是一个遗憾,”李潇潇说,“是一次没来得及转化成爱情的悸动,很短暂,除了她,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份感情,但这却横跨了赵兰的一生。
不管那个年代,食色性也,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英雄也是人,爱情跟事业并不是只能二选一。1976年之后,社会风气变化最大的就是恋爱观,随处都能看到秀恩爱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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