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可怪儿臣方才小题大做?”傅南陵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傅南平听到,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身为皇子,便代表皇室的脸面,竟还犯下失仪之错,该罚。”
两人说着已经离开宫门口,独留傅南平跪在原地。
进入正殿,傅连朝挥挥手,众人退下。他看向傅南陵,无奈地说道:“陵儿,你已成年,以后行事莫要再这般无所顾忌。恒儿早逝,平儿算是我皇家长子,你的身子……朕老了,以后总要离开,护不了你一世,你也该学会为人处世。”
“父皇身子骨硬朗,定能长命百岁,倒是儿臣,这破身子指不定何时就没了。短短寿命,每日泡在药汤子里,若还不能随心所欲,那活着为何?”
“竟说浑话!”傅连朝的怒气在看到傅南陵苍白的脸色后,慢慢消散,缓声说道:“你这性子跟你母妃何其相像,都是让人又爱又恨!陵儿,朕便是寻遍这天下名医,也定要治好你的病。”
“父皇对儿臣好,儿臣心里欢喜,别的儿臣不奢望,只愿父皇能长命百岁,护佑儿臣一世。”傅南陵揪着傅连朝的衣袖,就像儿时一样。
傅连朝叹了口气,拍拍傅南陵的手,道:“好,朕定护你一世。”
“父皇,儿臣陪您去给母妃上香。”
傅连朝点点头,与傅南陵一起去了后殿佛堂,这里供奉着高贵妃的牌位。傅南陵拿起香点燃,递给傅连朝,傅连朝接过,插在了香炉内。
“云兰,我来看你了。”傅连朝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的听出其中的复杂情绪。
傅南陵重新点燃三炷香,跪倒在殿前,双手拿香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随即站起身,将香插进香炉,道:“母妃,陵儿来看您了。”
“陵儿,你出去吧,朕想和云兰说说话。”
“是,父皇,儿臣就在殿外,父皇有事尽管叫儿臣。”
傅南陵退出大殿,随手将殿门关上。透过门缝,看了一眼坐在蒲团上的傅连朝,傅南陵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转瞬即逝。他看向一旁候着的小李子,道:“你去看看晚膳可准备好。”
“是,奴才这就去。”小李子躬身退下。
傅南陵走向一旁躬身站着的大太监,道:“庞公公。”
庞立连忙应声,道:“三皇子可有吩咐?”
“近日父皇似是清减了些,是何原因?”
“回三皇子,近日朝中政事繁多,皇上日夜操劳,近日食欲不振,用的膳食是比平日少了些。”
傅南陵眉头紧皱,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道:“政事繁多?那些大臣是干什么吃的,朝廷养他们有何用?”
“三皇子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庞立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在傅连朝身边服侍多年,他很清楚傅南陵在傅连朝心里的分量,傅南陵说这话可以,傅连朝听了非但不会怪罪,还会说他孝顺,可他一个奴才可不敢搭话。
“那些大臣也就罢了,你跟随父皇多年,怎的也不懂为父皇分忧?父皇胃口不济,定是那饭菜不和口,为何不多寻几个厨子,给父皇换换口味?”
庞立一听,连忙跪倒在地,道:“是,三皇子训斥的是,奴才伺候不周,确实该罚,还请三皇子降罪。”
傅南陵的性子众所周知,阴晴不定,又心狠手辣,这浮华宫每年光是打死打残的奴才,就得有几十个。庞立虽然在别处能有几分脸面,但在傅南陵这里那也是得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这个小祖宗。
“念在你伺候父皇多年的份上,今日便不重罚,你就在这儿跪着,父皇何时出来,你何时起身。”
“是,奴才遵命。”庞立松了口气,偷偷用衣袖擦了擦冷汗。
半个时辰后,傅连朝打开殿门走了出来,眼眶微红,似是哭过。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庞立,微微皱眉,道:“怎的,这奴才惹陵儿生气了?”
傅南陵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儿臣是嫌他蠢,父皇胃口不济,也不知想想法子,就罚他在这儿跪着。还有那些大臣,整日里也不知忙些什么,什么事都要父皇操劳,要他们何用。”
傅连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为君者,本该勤勉,才能造福百姓。朕无事,陵儿放心。”
“那父皇待会儿定要多吃一些,把身子补回来。”
“好,多吃一些。”
两父子欢声笑语,相亲相爱,而傅南平却跪在宫门口。膝盖渐渐麻木,冷汗浸湿衣襟,即便路过的奴才都来去匆匆,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傅南平脸上也觉火辣辣的,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同样遭遇的庞立脚步缓慢的走了过来,没办法,腿脚刚刚恢复知觉,就像针扎的一样,想走快也不行。来到傅南平近前,他躬身行礼,道:“二皇子,皇上口谕,让您即刻回府,面壁思过,为期三日。”
傅南平匍匐在地,平静地说道:“儿臣领旨,多谢父皇教诲。”
庞立看向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皱着眉说道:“还不赶紧将二皇子扶起来。”
小太监一听,连忙走上前,将傅南平搀了起来。傅南平看向庞立,惭愧地说道:“庞公公,今日之事确是我做的不妥,还请庞公公代为向三皇弟转达,就说改日我定亲自上门致歉。”
庞立连忙躬身,道:“二皇子言重了,奴才定如实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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