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等到黄昏,料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朱雀门外,连一个僧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僧人呢?”
“为什么没有还俗的僧人!?”
“他们不看告示的吗!”
百官们按捺不住,纷纷叫嚷着。
封德彝、陈叔达、萧瑀,和身后坐着的李道宗、段纶几位六部堂官,脸色阴晴不定。
按理来说,看到告示后的各寺庙僧人,应该恨不得即刻脱下僧袍还俗,来他们这里领优渥待遇。
但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整整一天。
一个僧人都没来!
众人不由看向裴寂,在文武百官心中,他是满朝文武的主心骨。
裴寂拧着眉头,迎上百官的目光,沉声道:
“告示才贴出去一天,没有僧人还俗虽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咱们多等几天。”
“今天先到这里,诸位同僚请回吧。”
百官应了一声,收拾好东西后,默然不语的冲着裴寂他们微微作揖,各自离去。
裴寂担忧的望着远处,希望今天发生的事,真如他所说的那般,只是因为告示贴出去才一天,所以没有人过来。
如果不是的话……
问题就大了!
时间如白马过隙,忽然而已。
大半个月以来,长安城中滴雨不下,炎热的天气让人心浮躁。
皇城,尚书省中,传出工部尚书段纶的气骂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僧人还俗!?”
裴寂、萧瑀、陈叔达、封德彝,和六部堂官齐聚一堂,坐在胡凳上,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距离朝廷政令张贴出去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却一无所获。
“恐怕是那五个主持方丈背地里搞的鬼。”
萧瑀神色凝重道:“也只有他们,才能说得动长安城几十个寺庙中的主持方丈,一块跟朝廷对着干。”
陈叔达闷声道:“老夫就纳闷了,这么好的政策,怎么就没人响应!”
封德彝叹了口气,“对于朝廷来说,政令没问题,各大寺庙的主持方丈恐怕不这么想。”
看到众人注目而来,封德彝继续说道:
“大半个月,老夫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有了一些头绪。”
“为什么没有僧人还俗,究其原因,确实是那五个主持方丈在搞鬼。”
“毕竟寺庙中的僧人越多,对寺庙而言就越有利。”
“你看看现在哪一个寺庙背后没有上千亩粮田,田地里需要人手,若是雇人来干,得付出多少钱?”
“但若是僧人,就只需要保障他们的吃住即可。”
封德彝怅然道:“这种好事,他们怎可能因为朝廷的一句话,就拱手相让?”
陈叔达皱眉道:
“现如今怎么办?”
“朝廷欲要让僧人还俗之事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若是办不下去,朝廷岂不成了笑柄?”
话音甫落,尚书省鸦雀无声。
裴寂沉默良久,道:“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只能上奏给陛下了。”
闻言,众人神色一变。
上奏给小皇帝?
百官做这件事就是为了向小皇帝证明百官的能耐,现在不仅没有做成,反而捅出篓子,小皇帝知道这件事,该会怎么想?
段纶急声道:“可是……”
裴寂摆了摆手,一脸无奈看着他道:
“段尚书,老夫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咱们连这件事都做不好,有什么脸面去见小陛下。”
“但现在的情况,出乎咱们所有人的意料,咱们束手无策啊。”
裴寂苦笑着道:
“十几天过去,长安城那么多寺庙却没有一个僧人愿意还俗,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难道咱们要绕过他们,强逼着那些僧人还俗吗?”
裴寂沉声道:“前隋的例子就在那摆着,咱们大唐不能重蹈覆辙,以免激起民怨。”
“就这样吧。”
“咱们一同前去,将此事告诉给小陛下,看看小陛下有什么办法。”
裴寂神色复杂说道:“如果连他都不行,老夫真不知道还有谁可以。”
众人沉默许久,纷纷无奈的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话,跟在裴寂身后,朝着两仪殿走去。
————
“终于处理完了。”
两仪殿内,李承道放下手中写好批阅的奏折,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眼角余光瞅见纪纲、雨化田的脸庞没有血色,李承道歪头困惑道:“你们脸色为何这么差?”
雨化田、纪纲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大半个月以来,他们几乎连轴转,一边要为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招募人手,一边还要处理李承道交代的“几件事”。
现在他们站在两仪殿,最害怕的就是李承道吩咐他们去办“几件事”。
那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三个字。
而是一大堆问题。
而且不只是他们二人,整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叫苦连天,拉磨的驴都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王昱在一旁也是心惊胆战,这些天来,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披星戴月,不眠不休。
小皇帝的勤政,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几十万倍。
李承道就像是一台机器,丝毫不带停下的那种,看奏折能彻夜不眠,而且能一看连续看两三天。
现在三省六部十二司的奏折,已经不能满足李承道。
东厂番子、锦衣卫每天除了料理他交代的“几件事”以外,还要负责去收集长安城周边州县的公务,呈递给李承道。
王昱隐隐感觉到,再过一段时间,恐怕周边的州县县衙,也要变成清闲衙门。
他哪里知道,李承道这样做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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