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素素便伸出手去,想要打开匣子看,李氏却阻拦道:“你不用看了,这是她母亲当年与她父亲沈远的书信,去扬州时没带走,便留在了咱们府里!”
魏素素却眼睛一亮,笑道:“母亲可曾打开看过?果真是她父母的私信?”
“那哪里能有错!为娘自是都看过才知道的!”
李氏丝毫不觉得心中有愧,反而面上还有几分沾沾自喜之色。
母女俩当下也不耽搁,直接抱起匣子,便向幽竹居走去。
沈菀笙正在榻上休息,听见铃兰说李氏母女来了,便有些恹恹的,但又不得不起来迎接。
李氏一进屋,先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内陈设,见与上次来没什么区别,便知道最近没添置什么新东西,这才缓了缓神色。
她将匣子放在案上,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装出一副和蔼的神色,笑眯眯望向沈菀笙道:“表姑娘,舅母今日来,是想与你商量点事情!”
沈菀笙扫了一眼魏素素,低下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道:“舅母有什么事直说罢了!不必拐弯抹角。”
李氏一听,便有些不高兴了,觉得她抹了自己的面子,但有事要求人家,又不好发火,只得讪讪道:“素素平日里呆在咱们府中,见识少些,如今得了机会跟表姑娘一同入宫,觉得宫里处处都好,又能长几分见识,是以想拜托表姑娘以后入宫都将你表姐带去……”
“此事万万不行!”李氏话音未落,便被沈菀笙冷冷打断了。
若说其他事情,还可以考虑,但这件事情着实不靠谱,今日差点被砍了头,不想她竟然还不长记性,居然还惦记着要跟自己进宫。
李氏和魏素素对看了一眼,魏素素面色带了几分愠怒,开口道:“你能进皇宫,为何我便不能?”
“表姐,你今日进宫差点便被砍了头,难道都忘了吗?若是我同意你以后再跟我进宫去,只怕便没有今日这般好的运气了!”
沈菀笙语气越发冷淡,水眸如同蒙上了一层寒冰。
李氏大惊:“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魏素素不耐烦摆摆手:“无事,无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
李氏这才略略放下心来,拍了拍手边的匣子:“你若是同意带素素去,那这个匣子里的东西便归你!”
沈菀笙瞥一眼那匣子,见是个镶葵花型螺钿黑漆小匣子,心中便是一动:“这是什么意思?”
“这匣子里装的可是你老子娘的东西,你若想要,就得答应我们要求,否则,别怪我狠心一把火烧了它!”
沈菀笙一惊,忙走过去想要细看,却不料匣子被魏素素抢先一把抱进怀中,冷笑道:“你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菀笙愣了愣,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父母还曾经有过这么多书信往来。
从她记事起,便知道自己没有娘亲,她不知道自己娘亲长什么样,家里人怕她伤心,也很少提起她的娘亲。
只是偶尔从爹爹和睿嬷嬷的嘴里能听到关于母亲的一星半点事情。
她心中漫过一丝苦涩,这些信,大概是她了解母亲的最好方式,不能任由她们毁掉。
沈菀笙清亮的眸子看向李氏母女,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悲哀,似乎不带一丝感情道:“既如此,那我便同意就是了!”
李氏得意地看一眼魏素素,示意她将匣子递给沈菀笙。
沈菀笙接过匣子,迫不及待打开看,只见里面装着一札用浅蓝色绸带捆起来的信笺。
信笺早就已经发黄了,她忙拿出来打开绸带,一封一封看去,只见封面上都用漂亮的小楷写着:慧娘亲启。
沈菀笙识得,那正是自己父亲的手笔。
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小名便叫慧娘,看来都是父亲写给母亲的信。
此时魏素素和李氏也已经带着几分满足离开了幽竹居,沈菀笙忙吩咐铃兰关了院门,自己进屋将房门闭好,拿起那匣子进了里间,一封一封津津有味看了起来。
看信的内容,应该都是母亲还未出阁时,父亲寄来的。
彼时两人已经订了亲事,父亲考中了状元,后来被皇上任命为钦差大臣。
从通信的时间来看,正是沈菀笙出生的前几年,有沈远去参加秋闱时寄给慧娘的书信,也有高中状元后,因不能及时来看望慧娘而写的书信,以排遣相思之苦。
更有沈远被皇上派去外地办差时,寄回来的书信,直到两人成亲时,书信往来便断了。
沈菀笙估计那时候因父亲被派往扬州做巡抚,便将母亲也一道带了去。
看完书信,沈菀笙已是满脸湿透,她觉得父母之间是真心相爱的,字里行间都透着浓浓的爱意和思念之意。
自从她记事起,父亲便一直缠绵于病榻上,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想来是那时候,父亲因母亲的离世而抑郁寡欢导致的。
想起父亲离世时的情形,一再嘱咐家人要将自己与妻子合葬在一起,想来,他们如今一定在天上的某处看着自己吧!
直到铃兰来叫用饭了,沈菀笙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摆脱出来,也不用晚饭了,直接抱着那札信笺,默默流着泪,在床上睡了过去。
铃兰见小姐伤心,也不好去打扰,又想起睿嬷嬷毕竟从小带小姐长大的,应该能安慰她。
于是便去找睿嬷嬷道:“睿嬷嬷,我瞧着小姐心情不大好,像是在思念已经故去的爹娘,睿嬷嬷去安慰安慰小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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