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块不规则云英石块,内嵌一枚崭青碧绿的六方晶柱体,很像一大块未提纯的食盐被插上一小截葱青,对,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威尔斯李的称呼只是市场上的普遍叫法,准确的学名叫石英云母绿柱石,对,没有采出来依旧被矿体包裹的,都不能叫做祖母绿宝石,它依然是绿柱石。
百分之九十九的绿柱石,因为各色内含物、绿色纯度、抛光面玻璃光泽度以及隐裂等原因,成不了祖母绿宝石的。
但这块绿柱石晶体,清澈透亮,绿意盎然,带有淡淡的鹅黄色,酒店大堂柜台上方的白筒灯打在晶体上,散发着一种蓬勃的生机,空气中荡漾着一种叫做春天的色彩。
柜台前所有人都被这温暖的光晕惊呆,太漂亮了!
这,绝对是一块上品的祖母绿原石。
短短的一瞬间,威尔斯李脑海中几乎同步响起指令,拿下它!一股由内心深处发出的的拥有它的欲望,蓬勃而起!
这什么毛病?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手掌搭在柜台上想要握住它。
威尔斯李努力的抑制住激动,手指也装作敲打台面,语气尽量平静,对那位壮汉问道,“你准备卖掉它?”
“是啊!”那家伙回答十分干脆,毫不犹豫的点头。
“为什么不去珠宝公司?这东西护理的不错,你不应该不懂得它的价值啊?”搭了两句话之后,威尔斯李彻底平静下来,也看出来这位叫做蒂姆的黑大汉,貌似没有第一印象中那么坏,他开始细问。
“去了!最开始去的那家,叫什么……什么戴尔……”
“戴比尔斯!”看他那抓耳挠腮的样子着急,威尔斯李替他说出来。
“对对!芝城的戴尔比……斯,听人说那家挺专业的,我就带着这块石头去了。结果还没等鉴定,他们就找我要什么序列号……这是我在马尼亚拉湖公园捡来的,哪有什么序列号,结果他们就不给我出鉴定报告,说我这算来历不明。”
看这黑大汉拿起这块石英云母绿柱石晃来晃去,威尔斯李心肝乱跳,连忙摆手示意他放下来,“他们不收?”
所谓序列号,是达到一定级别的钻石宝石,从被挖出来的那一刻,生产商就会为这颗宝石命名,在运输、切割、抛光乃至销售过程中,这个序列号就是追踪溯源的依照。
简单说,就是这颗宝石的“名称”。
戴比尔斯是全球最大的钻石生产商,同时也是有名的宝石鉴定商,他们要这块宝石的序列号,本身就说明,他们很看好这块云英绿柱石。
至于威尔斯李为什么问后半句?呵呵,他怀疑戴比尔斯怎么会放过这样机会?
“收啊,怎么不想收?但那俩混蛋说我这石头是黑货,给的价格也不满意,我就没卖给他们。”黑大汉挠挠头,又拿起这块绿柱石,递给威尔斯李,还愤愤不平道,“我真的是在马尼亚拉湖公园捡来的,当时阿鲁沙有人出价五十万先令我都没卖。”
五十万?这数目字吓了威尔斯李一跳。
先令?这人不是美国的,先令是哪个国家的货币?
当他第二次提到马尼亚拉湖公园时,威尔斯李脑袋中亮光一闪,这黑大汉的话语,八成可信。
这家伙来自东非坦桑尼亚,先令是坦桑尼亚的货币,马尼亚拉湖公园更是坦桑尼亚国内最大的绿宝石矿床发现地。据说这块矿床大部分露出地表,还有一部分位于马尼亚拉湖湖床,其中一两块脱落矿床,被湖水带到岸边的可能性很大。
坦桑尼亚?呵呵!
威尔斯李忽然对他竖起手掌,冒出一句,“中非友谊万岁!”
果然,那黑大汉条件反射般的在他手掌上狠狠一击,“中非友谊万岁!”
然后他才睁大眼睛般看向威尔斯,“你是……汉人?!”
两人的关系拉近不少,酒店大堂中没那么紧张。
那位女侍者更是主动从柜台内拿出几只纸杯,帮他们冲泡咖啡。
“威尔斯。”这黑大汉没有表面那么凶恶,挺憨厚的一人。
“蒂姆瓦特,朋友都叫我蒂姆。来自坦桑尼亚阿鲁沙,去年来的美国。”那黑大汉握着威尔斯李的手,摇晃几下。
“我对你的故事挺有兴趣,能不能说详细些?”威尔斯李没着急提祖母绿原石,那是水到自然成的事。
还别说,这蒂姆的经历挺传奇的。
蒂姆瓦特出生于坦桑尼亚阿鲁沙的一个小家族,他父亲将儿子安排在当地一家集体农庄做经理。
“乌贾马”社会主义运动在坦桑尼亚兴起后,农庄经济遭遇毁灭性打击,蒂姆负责的农庄破产了,他作为责任人,被送往马尼亚拉湖公园矿区改造。
也就是在这一时期,他捡到四块石英云母绿柱石,因生活所迫,他先后在阿鲁沙卖掉其中的三块,只留下他认为最有价值的一块。
前年下半年,一直很照顾他的父亲去世,蒂姆的境遇每况日下,繁重的体力活让他生出逃离祖国的想法。于是,在去年上半年,他买通关系,偷偷登上一艘前往美国的货船。
抵达巴拿马时,他被船长赶下船。最终四处游荡,凭借黑人兄弟是一家的信念,还真让他抵达心目中的“自由国度”美国。
可惜,这个国度对穷人并不友好,他至今尚未拿到绿卡,在芝城非裔居住区打工为生。因为为人憨厚、仗义(别人评价)、打架凶狠、敢拼,他竟然成为芝城梅坞一带的青皮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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