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大海一望无垠,碧蓝碧蓝的。
可此刻的大海却浪涛汹涌,看着吓人。
天空中乌云密布,不时能看到闪电垂落。
轰隆!
大海上,两百艘海船正在风浪中无助的上下浮沉着。
一股浪头打来,海船猛地向下一沉,接着又浮了上来。
“贼老天……呕!”
杜林在船舱里觉着自己要死了。
船一动,他就翻滚几下,然后呕吐……
再一动,他又翻滚……
船舱里全是他的呕吐物,酸臭无比。
“轰隆!”
雷霆仿佛就在耳边,杜林觉着自己不能再待在里面了。
不怎么出海的人,对大海天生就带着恐惧。在这等风浪之中,觉得下一刻就会连人带船沉入海底。
“某不能死在这里!”
杜林打开舱门,一股子咸腥的海风夹杂着些海水扑了进来。
“贼老天!”
杜林仰头看了一眼外面,接着浪头袭来,海船猛地一沉,他就滚了出去。
“救命!”
他一路翻滚着,眼瞅着就要去见海龙王了,海船又浮了上来,于是他又翻滚回去。
他抱住了桅杆,却发现这里一直有个船工在。
船工被绳子绑在桅杆上,喊道:“杜员外,快回去!”
“你呢?”不知怎地,杜林觉得不该抛弃这个船工。他艰难的捡起绳子,想解开。
“别,杜员外,不能解开。”船工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喊道:“小人就是干这个的。”
哪怕是起风浪了甲板上也得留人观察,这人就是倒霉蛋,若是运气不好,再见到他时就是一具尸骸。
这等活计是抽签抓阄决定的,生死就交给了老天爷。
“这风浪太大了。”杜林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好,此刻想起了沈安说的话,他不禁有些悲伤。
“沈龙图说出海遇到风浪是运气不好,下一次很难碰到,可咱们怎地就遇上了?”
船工看了他一眼,喊道:“这不算是大风大浪,只是寻常罢了。”
风浪中,你必须要喊,否则别人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杜林问道:“这还不算大?”
船工指着前方,“您看!”
前方是一艘战船,杜林循着船工的手臂看去,就看到甲板上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
“是常军侯!”就在前方战船的甲板上,那瘦削的男子手握绳子,牢牢的站在那里,身姿挺拔。
“告诉他们,我们能过去!”
现在的海况没法喊话,两个军士连滚带爬到了船头,转身,腰间绑着绳子的那名军士开始挥动小旗。
在这个时刻,旗语最靠谱。
小旗艰难的摇动着。
“我们……我们能过去!”
绑在桅杆上的船工喊出了旗语,杜林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
“杜员外,这真算不得大风浪。”
船工觉得杜林就是个在小河沟里打转的土著,真的没见识过大场面。
“快到大食了吧?”
杜林想回去,但此刻风浪有些大,他担心自己摔倒,就装作硬汉的模样强撑。
船工想都不想,“快了,此次专门留了货物来大食,杜员外,这是故意的吧?”
杜林摇头,“常军侯说是回程也卖一些。来大食是顺带探访一番。”
船工突然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杜员外,这大食……可是咱们的对头呢!您想想,以前大宋的海贸大多是他们在做,如今却被沈龙图搅和没了,他们会甘心?
那可是大买卖呢!”
船工得意的道:“小人经年在船上,沈龙图当初重金请了人造船,小人就知道会有这一日。”
咦!
这人竟然有这等见识吗?
杜林问道:“哪一日?”
船工说道:“大打出手的那一日。您想,大食人没了挣钱的机会,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大食人会忍得下?”杜林只是随后找话,没想到这个船工竟然说的有条有理的,他不禁赞道:“有些见识。”
他现在就关注这个。
而前方的常建仁就是主事的人,所以具体有什么计划他也不清楚,只能听天由命。
但想到此行的贸易成果,杜林不禁欢喜的道:“果然海贸挣钱,某以前算是坐井观天了。”
“前方有光亮!”
不知何时,风浪渐渐小了。
有人在大喊,杜林站起来,只见远方的云层破开了一道缝隙,一抹蔚蓝露了出来。
“哨探的船马上派出去。”
常建仁冷静的下着命令,身后有军士送上了毛巾,他接过随意擦拭了一下头发和脸。
“看!”
“真漂亮!”
前方的乌云渐渐破开,醉人的蔚蓝色映照下来,一缕缕的。
“前方有陆地!”
常建仁已经看到了,他冷冷的道:“戒备,把商船围在中间,全体就位!告诉他们,大食,到了!”
这是大宋水军第一次出那么远的门,那些将士们开始出现在甲板上列阵。
前方有些零星的建筑,能看到一些好奇的百姓在向岸边走来。
“这就是大食?”
杜林看着那些富有异国风情的建筑物,不禁大为陶醉。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就是了。
他想到了一首词,但憋来憋去却没憋出来。
“把大宋旗帜升起来。”
常建仁已经换了一身甲衣,看着码头岸边蜂拥出来的战船笑了笑,“传令,一旦遭遇攻击,即可反击。”
“军侯,反击到什么地步?”
常建仁回身看着说话的将领,“没有限制。”
将领们都喜上眉梢,对于他们而言,开战才是王道,唯有开战才能让水军不断向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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