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掌柜厉声呵斥道:“你个妇道人家,休要胡说,这些客官虽是商人,但看他们帮助咱们修屋顶,就知道他们是好人,好人又怎会出卖我们呢?”
吕布努力压制自己对元城县某些县吏的杀心,静下心,强装笑意:“老丈,您放心,您在这里说的话,我们不会吐露半句的。////老丈,我知道这些话在您心里憋了好久了,您今晚不妨全都说出来吧!伙计,拿酒来,给老丈满上!”
原来冀州这三年来,各地屯田皆得丰收,有充足的粮食,而且侯成负责的秸秆酿酒也取得了空前成果,所以吕布不再禁酒,在这寒冬天气,在外面奔波,他们一行人还带来十几瓶杏花春来御寒。
那掌柜从吕布一行人的穿着上知道他们是很阔气的商人,所以对吕布他们拿出杏花春也毫不惊奇,笑呵呵地说道:“这酒可是跟杜康一起并列为国宴用酒啊,老朽能喝上一回儿杏花春,也算不枉此生了!”
吕布、郭嘉、陈到、李严、邓芝、田豫、牵招等人互相对看一眼,形成了默契,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老掌柜喝酒,老掌柜兴致来了,越喝越多,喝得越多说得越多:“吕布,别看他高高在上,他就是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
陈到和那二十个白耳兵闻听此言,都想把身上藏起来的短刀抽出来,吕布赶紧用冷厉的眼神止住他们,又哈哈笑道:“骂得好。老丈你骂得好!”
那老掌柜砰地跟吕布一碰杯:“年轻人你好大的胆子!老朽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客栈生意又这么差,几个孙子孙女又都养不好。破罐子破摔,所以老朽我不怕他吕布的探子抓我,你这年纪轻轻的犯不着!”
吕布朗声笑道:“那吕布再厉害。他也要讲道理啊,他颁布的政策变成了残害百姓的坏政,他难辞其咎,挨点骂难道不应该吗?老丈,你说说,那吕布的政策还有那些地方坑人的?”
那老掌柜猛地一拍桌子,指着自己那八岁的大孙子:“老朽还生气的是,他吕布口口声声说全民教育。所有的小孩上学都不要钱,结果呢,贫寒子弟想要进小学堂、中学堂都要交上大笔学费,我们就去问县上的教谕,教谕便告诉我们‘大将军虽然许诺过,但他许诺的资金却没有到位,你们要是不掏钱就别来上学’。我根本掏不起那么多钱,干脆让我孙子不去上学了。
年轻人,你说那吕布是不是一个欺世盗名的贼人!”
吕布沉痛地点点头:“是,吕布确实是一个欺世盗名的贼人!”
吕布放在桌子里面的大手捏成拳头,他在拼命压制自己对那些郡县官吏的怒火。明明自己承诺的钱财已经全部发往各地郡县中小学堂,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原本自己所说的全民免费竟成了空话,难道说。。。。。
郭嘉在一旁见吕布的神情镇定到了极点,就知道吕布实际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便看似劝慰老丈实际上却是在劝慰吕布:“老丈,这都是县里的官吏告诉你的,要是他们把吕大将军拨下来的钱财贪污了,然后告诉你是大将军没把钱发下来呢?”
那老掌柜愕然,他呆坐在那里,猛地一晃脑袋:“是啊,这都是县里、乡里那些官吏告诉我的,要是他们乱说的呢,岂不冤枉大将军了?”
郭嘉又补充道:“老丈,你再仔细想想,大将军若真是不顾老百姓死活,他根本没必要搞全民皆兵、全民教育、激励生育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就像以前朝廷上那些素餐尸位的世家大臣一样,不也照样能混得下去吗?!”
那老掌柜抱着头,回想县里那些官吏们告诉他这些事情时的神态表情为什么那么诡异,当时他觉得奇怪却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吕布继续旁敲侧击,从老掌柜的口中得到了很多他从来不曾了解的底层黑幕,吕布越听心情越是低沉。
郭嘉等人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吕布,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啊,他的目光只能盯到州郡一级,再往下都是被那些硕鼠们用弥天大雾遮蔽起来,看似繁华兴盛的冀州其实已经被那些硕鼠们咬得千疮百孔。
随后的十几天地里,风雪一直在肆虐着,其中有几天虽然没有雪花飘落,但依旧是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卷起旷野上的积雪,洋洋洒洒地飘向吕布这一行人,这样的鬼天气,恰如吕布郁闷而愤怒的心情。
吕布一行人又去了冀州、青州的一些县乡,因为通天教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发展迅猛,已经成了中下层民众最为虔诚的宗教,所以吕布一行人拿着通天教白莲圣女的牌子穿街走巷来搜购稀世的药物,并没有受到什么质疑,反倒受到了很多民众的信赖。
郭嘉、李严、邓芝都是善能沟通的家伙,在他们的循循善诱下,那些本就对现实强烈不满的底层民众都纷纷控诉起吕布,都说这是吕布的错,最严重的控诉说吕布是一个祸国殃民欺世盗名的国贼。
吕布诧异他们为什么敢在自己这群拿着通天教白莲圣女牌子的商人面前控诉通天教教尊吕布的过错,仔细问过,方才知道,在通天教教众心目中,教尊吕布和教皇刘辩都只是俗世人,不值得畏惧和敬仰,反倒是两位天师和三位圣女有通天的本领,才值得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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