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婆婆她们上过香后,谢慧齐就牵他回去了,一路上她都在想,幸好这么多年她都在他身边,驻扎在他心间,可以牵着他走。
若是放他一个人,他要怎么熬。
回了鹤心院,余小英早就带着徒弟候在了浴房给他推拿扎针,谷芝堇与表妹坐在暖阁同她喝着花茶,见妹妹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是好的,沉静的女人便多瞧了妹妹几眼。
她先前想妹妹总是要比她幸运几分的,不过这些年她看在眼里也不能如此算,位置太高,担负的便也更多。
不过,还好,世事再煎熬繁琐,放诸在她身上,应照出来的是日益的沉稳淡定——谷芝堇也是明白为何表妹夫的总是放在她的身上。
她是纵如何柔情百千,也从不凋零,她柔软但不柔弱。
“姐姐?”谢慧齐给她倒了茶,见表姐看着她不放,便叫了她一声,把装着刚送来的软玉糕的碟子往前推了推,“尝尝。”
“就几天就瘦多了,”谷芝堇捏了一口软玉糕,带着奶香味的糕点入口即化,她吞咽了便道,“睡不好?”
谢慧齐摸了摸自己的脸,点了下头,“是瘦了些了,你也知道的,国公爷这几天不在家,我便也睡不好。”
皇帝过逝,谷府有事,谷芝堇便也回去了,今晚也是下午得了信跟丈夫过来的,见表妹说着脸上神情倒也宁静,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谢慧齐朝她浅浅一颔首,也没再言语了。
她累极,但好在论起坚韧丝毫不逊于她的表姐更是个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女人,她们都是经了不少事过来的,在这样的人面前,她不需要面露哀凄,更不需要痛哭失声表达痛苦,她们很明白,彼此能坐在对方的身边,静静地呆一会都是安宁,也是最大的抚慰。
她们性格不同,但她们是站在同一个的位置的同类,她们不需要言语也能明白对方。
亥时过了余小英才带了人从浴房出来,这时候谢慧齐已经去看过睡下的儿女们了。
国公爷出来后的头发还半湿着,谢慧齐给他擦干了,让他靠在怀里再躺了一会,等他头发的湿气散尽了她才滑下了枕头,抱着他的腰让他继续沉睡。
“小姑娘?”
半夜,她听到他叫她,她“嗯”了一声,在黑暗中轻吻着他的脸,抚着他坚实的背,听到他在下一刻又沉睡了过去,她方才睡了过去。
他回来了,她便也安稳了。
齐国公第二日清晨就醒了,醒来发现缠绕他几日头疼散去了一半,妻子的脸还靠在他的肩窝处,他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这时候天色还微黑,但想来也不是太早,冬日的天总是要帝得晚一些。
他也没去看沙漏,低了头去瞧她的脸,轻抚了下她的裸*背,除此之外便也没再动了。
她也怕是好些日子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夫妻俩直到辰时才起,这时候儿女们都呆在鹤心院的暖阁了,谢慧齐醒来给国公爷穿好衣裳,就把儿女们召了内卧跟他们父亲说话。
好几日不见,齐望他们光是请安的话都有许多话要跟他们父亲说。
齐润还在那跟他父亲做保证,说过两年长大,他就让他回家来享清福,不被朝廷那些人欺负了。
“那我给阿父天天做好吃的。”齐奚想想道。
谢慧齐还未梳妆好,这时候下人端来了粥,她站到他面前吹了吹碗,就着碗让他一口气喝了一碗下去。
“你缓缓嘛。”见母亲太独断,让他们阿父吃口粥都不带喘口气的,齐润对她很不满。
谢慧齐看都没看他一眼,把空碗放到银盘上,朝下人抬抬首,示意她下去,便又坐到一边梳妆去了,没打扰他们说话。
“您说,这事还是不能把他拉下来?”齐璞这时候皱着眉跟他父亲说着赵益楼的事。
“外边还没有消息传来?”齐君昀淡淡瞥了大儿一眼。
齐璞一怔。
“去问问。”
齐璞皱着眉起身,甩袖离去。
他出去找人问探子回来没有,跟着他的齐武摇头,“还未有消息送进府。”
但话刚落音,就有人道探子进府了。
齐璞等了一会,等到了探子送来了赵益楼把他那仆从一家几口送刑部处之的消息,听闻后,他冷笑了一声。
屋内,隔了半柱香的时辰,小麦就把药端来了,药也是在鹤心院的小厨房里熬的,端来也还是很烫,谢慧齐吹了吹,这次没一口气把药给灌下去,而是一口一口喂的。
这药伤胃,得慢着喝。
见母亲一口一口喂父亲,齐润又不满了,“阿父又不是小宝宝。”
他才是。
谢慧齐真是懒得与他多说,下巴朝他身后的空椅子抬了抬,齐润见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坐上了椅子。
“阿娘,阿父什么时候好?”相比小弟弟的左也不满右也不满,齐望甚是忧心忡忡,他自打进来就站在他阿父的一角没动,手指扯着他父亲的一角衣裳。
“再过几天就好了,乖乖吃药就好了。”谢慧齐每一口都要探一探温度,差不多才喂进去。
“阿父听你的话的呢,”齐奚在旁边自己安慰自己,“肯定好得快。”
齐君昀眼睛看着她不放,也不言语,由妻子跟儿女们说话,等到药碗空了,他才轻轻跟她道,“要进宫了。”
宫里还有不少事。
谢慧齐把碗搁在了盘中,拿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点点头道,“知道了,中午和晚膳的饭和药我让齐大和齐恫轮流送,到了夜间就回趟府吧,你睡在外面我不放心,我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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