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当中的第十天, 江鸽子他们终于被毛尖先生允许踏出房门, 正式在《夷陵号》上进入社交生活。
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大家日子都不好过,真是回炉再造一般的折磨, 学好不容易, 难道学坏就容易?
江鸽子还好说, 像是金西台,他家里有些传统, 对子女教育极其严谨刻板, 打三岁起都是横平竖直的一个孩子, 现在叫人家随时随地歪着一身的骨头赖坐, 用眼皮儿耷拉着跟人交流,就要了亲命了。
是的,他们扮演的是末流的那种贵族,需要恶心怎么来。
不但他们,外面一等舱的公共场所,到处都是这样的玩意儿, 像是真正上档次的贵族, 人家都有封邑, 有自己专门的狩猎区, 也不会来这里了。
还有巫, 就再是死要钱派, 他们接触现钞的机会也不多, 人家出门有的是人跟身后抢着, 哭着喊着付账单的。
所以这俩孩子的物价观基本扭曲,是那种拿了东西就走,彻底忘记有金钱这件事的神奇人类。
不能白吃白喝,重新带钱还好说,可是为什么钱要砸着花呢?
以上这些困难还好克服,最可怕的是,他们需要改变肢体习惯以及语言表达方式。
这些人天资个个超越常人,然而书籍他们读的再通透,也演不出一个自然的纨绔,毕竟有些东西是在血液骨髓里的。
当然,天才演员骗子毛尖先生不在此列,他如今已经是满飞艇的晃悠,交了成群的朋友,认识了七八个着实不错的“挚友”了,输了不少银钱,可线索依旧模糊,一人独立难当,只找到几个桃色的小艳遇,每天回来都是一副我好忧愁啊,为什么全世界都爱我?这是为什么啊?我怎么这样苦恼呢?
他一直苦恼到江鸽子把他丢到盥洗室,禁闭了十二小时,才彻底老实起来。
诚实的讲,江鸽子他们是真心羡慕这种人的,世界在这种人的面前没有墙壁,没有距离,他们犹如野草,只要有土壤就能迅速扎根生长下去,还能活的相当好。
与人交流绝对是一门严谨功课,江鸽子觉着自己肚子里就是储藏了一吨重的专业社交知识,他也无法将那些语言从肚子里翻出来,通过喉咙开启声音开关,随意讲给别人听。
就如现在,他坐在露天休息区的一个角落,要了几百文一杯的提神茶,先是端坐,等到茶被端上来,他才发现自己忘记了角色,坐的有些过于“好人”了。
所以他迅速将身姿歪了一下,等到侍者放下茶杯,便不在意的从口袋摸出一卷钞票,带着足够的不耐烦,本想抽出一张一千文,却故意做出不小心的样子捻出三张,看也不看的丢进餐盘,如赶苍蝇一般的撵侍者走。
待到侍者离开,江鸽子便将眼睛放在某个地方。
他才将刚一出门,就看到公共区的角落有人影闪过,那人影身边带着一股子他相当在意的味道,不是熟悉那种……如果详细描述这种味道,它是两个字,失控!
那是自来自盖尔就没有过的感觉,很奇怪,就是觉着有什么东西是他管不到了,掌控不了了,如皮肤割裂伤口的结痂死肉,蜈蚣般的疤痕长在肉上,虽与身体共生却独立成一派。
从未有盖尔人给江鸽子这样的感觉。
他一路跟到顶层露天区,进来视觉便全面崩塌,他看到一群佛偈艾利人在围着一个中年人,他们这是在?推销自己?
他们给他擦皮鞋,打伞,表演段数不高的,暗示性很强的劣等舞蹈,还不时要发出尬笑的声音,他们互相配合,尽量的制造出一种我们很快乐,大家很快乐的奇怪意境。
其实以上这些不算是稀罕,最起码是见过,哪怕是文学作品里夸张场景,也是有这样的描述出现的。
从思想根本颠覆江鸽子三观的是,他眼前是一水儿的肤白胜雪,金发碧眼,姿色之高,到了地球好莱坞,轻易就能随便火火的那种~俗称金丝猫的地球西方脸儿。
江鸽子所谓的金丝猫,是带有夸赞成分的,此处该是褒义。
对,就是那种地球东方人都认同的金发碧眼美人,单说那几位姑娘,清一水的穿破袍丢厨房灶坑,都能千万里隔球取地球王子贞操的水晶级美人儿。
然而就是这样儿级别的美人,他(她)们就徘徊在这位中年人身边,不断拉低自己的领口,动作粗鲁到被人一眼就能穿透皮囊,看到灵魂里的寒酸,他们整个人的身体语言及表情,都在昭示一件事,他们就是最低等的,还是无依无靠的那种低等。
那中年人长相平平,头发油腻的都结了条儿,它们还反头油光,这人穿的~也就那样儿!绝对不是飞艇上有钱阶级那种,可即便是三等舱,个人卫生这件事也是可以保证的。
就是这样的人,竟令那些佛偈艾利人疯狂的讨好?
他“她”们似乎是忘记尊严这件事了,有可能就没人教过他们尊严这个词儿,反正他们就那样做着很明显的暗示性动作,端得下流无比。
被美人围绕着的中年人,他无视一切的坐着,看着什么都没有的天空斜上角发着他的呆。
江鸽子想按照刚学习的社交套路,从最安全的话题开始套瓷,比如:今天舰长没喝酒,感觉比前几天平稳多了,又比如,我喜欢在这样的天气来到天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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