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原以为, 自己的生活是淡然自在,规律悠闲的。
然而他想多了,生活总是出人意料,给人无限惊喜。
江鸽子带人发横财那事儿, 迅速成为都市传说。
十多天后,他的生活开始因为外来的因素,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戏台底下已经无法成为江鸽子看人间闲事的好地方了。
无它, 只要他敢坐下,片刻他的身边便会迅速聚拢过一大群中老年歌曲爱好者。
那些人扎着堆的来他面前表现自己的音乐力量, 拼命展现自己的音乐素养。
也是钱作祟。
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大妈, 大婶,老太太在他面前亮嗓子了。
非但本街的老太太骚扰他,那外面的什么民间曲艺爱好者, 也没少给他找事儿。
江鸽子一团忙乱,以前有规律的刷游戏世界日常任务, 如今也不能做了。
只要他敢发呆, 刚分神识,身边总会有人来吓他一跳:
“哎……娇娘春梦断, 对景捋鬓云, 小娘青春正芳华,却没有婆家……这小心肝乱缠, 柔情难招架, 娘老子, 春花初开刚吐露,您怎么隔在家呀,吖呼嘿嘿!!!”
这一段犹如黑老挝唱昆曲的音儿忽在耳边一起,吓的江鸽子赶紧收回神识,差没有走火入魔。
回头看去,却是钱太太擦了花,抹了腮,端着一个浅口碗看着他,她笑眯眯的一脸巴结说:“呦,咋那么巧,咋就那么巧!我这今天也是心情好,嘿嘿,这天气也好,我是有时运,刚就想唱上两句儿,还给你听见了……哎呀,给老婶子我羞的!”
江鸽子从鼻子里干巴巴的呵呵了一声。
“杆子爷……嘻嘻,我年轻那会,嘻嘻……我娘,我老娘教了我那么些曲儿呢!我跟您说,我记性最好了,听一遍我就记得了……我那会子,险没入了行,成了艺术家!
你说,我这样的人品,要是成了艺术家,我能嫁给你叔那个倒霉催的?我跟您说,您今晚家里等着,我去给您学几段,包您满意!哎呀,杆子爷,别走呀!这个点了,您家虾酱富裕不,借二两尝尝,都怪你大侄女,昨儿我说叫她买些,这倒霉孩子给忘了……”
江鸽子麻木的回屋给钱太太捞虾酱,打发了人走之后,他再上街,老三巷就成了音乐一条街。
那群女人不学好,香烟瓜子,都要整个调子出来,一见到江鸽子她们的声音还要起个高音。
江鸽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都躲了多少天了,她们怎么还没腻歪?
他跌跌撞撞的冲过魔音穿脑的巷子,好不容易来到戏台下,一脸苍白的才刚坐下,喃喃的来了一句:“我做错什么了?”
身边立刻有人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你活该!”
江鸽子吓了一跳
猛的一挪屁股,低头一看却是晒太阳的薛班主。
他拍拍胸口,声音都吓劈叉了:“薛薛……老先生……不带您这样的,命都给我吓去半条。”
薛班主翻身坐起,吐了一口吐沫冷笑:“听听,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就不可怜可怜我老头子,这都多少天了,我这耳朵可受罪了?那都是什么狼哭鬼嚎的声音,你就作吧……你也不想想,往日码头大工累死累活一整月才五六贯的意思,跟您杆子爷随便一混,好么,一支曲儿上百贯……老街坊不疯才怪呢!”
江鸽子一抹脸:“要您的意思,是我错了?”
薛班主拽下衣袖,无奈的叹息后,他笑着摇头:“不是你错,是老三常路太短,街坊……都穷怕了,谁不想发个清闲财,过过好日子呢?有钱儿了,也就不抱怨了,你听听这些天,因为这点儿破房子,都打成啥样儿了……哎,不提了,伤感情!”
江鸽子微微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老三巷。
没错,在整个九州大陆上,最穷,最寒酸的地方,就是老三常郡。
一直到外姓王被流放了,这三个地方才跟外面的世界接轨。
那外来的势力才给这可怜的老郡州带来一些活气儿,才让这停滞不前的破地方,有了奔头。
可是,不管这里的人们多么勤劳,多么努力,从文化底蕴上,从人的见识上,那跟外地是真的不能比,也比不得。
这里面差了不是一丝半点的距离,如果用实例来举,就好比八十年代初期的香江与内地,一水之隔,两种民情一样。
少了足足百年的发展。
如此穷困的地方,可别的东西却跟外地接了轨,比如这物价,学生的学费,啥都涨,可偏偏老三常又不是个能赚钱的地方。
甭看江鸽子是个不管闲事的杆子爷,他也心疼自己这十里地的乡民,总希望他们能过的滋润一些,这才想着法子给他们找点利益。
“哎!你心是好的,只是啊……以后,还是悠着来吧!”
薛班主劝了几句,又半躺下睡过去了。
江鸽子一脸麻木的坐在那儿,目视前方。
他想,总会好的吧,就像他的母国。
卖软麻花的大神挎着大篮子慢悠悠的路过,忽又倒退几步,停在他不远的地方,对着一根大柱子,她就开了口。
江鸽子无奈的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墙。
“三更天鸡未起啊,小媳妇我泪眼朦胧就披上衣啊!哎呀!亲娘啊……一把辛酸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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