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使者,秦叔宝坐在帅案上开始抱怨。“你们这些人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本来可以见好就收的,非要打。嘿嘿,瓦岗军和山上流寇混在一处,战斗力未必加倍。咱们齐郡、北海两地兵马加在一起战斗力就比人家强了?大伙当初不过是为了报家乡被人洗劫之仇,眼下从北海都杀到鲁郡来了,想必早已人困马乏得紧!唉!”
想想刚才自己忽然之间的小心思,秦叔宝就觉得脸红。他忽然觉得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鼓起勇气承担责任。如果不是怕李旭这个朝廷来的将领不满,他肯定会答应瓦岗军的要求。兵法云,穷寇莫追。为了些许残废多牺牲弟兄们的性命实在不合算。
北海郡的万余郡兵全是秦叔宝等人临时征召的,大多数人入伍不过是为了混那两百斤米。还有一部分青壮提刀上阵的目的是为了给被流寇害死的家人报仇。因此,这万余兵马战斗力并不比流寇强悍。秦叔宝说话喜欢留一些余地,所以只说大伙劳累,不提其他。北海郡郡丞吴麒却不需要顾忌那么多,向上拱了拱手,他借着秦叔宝的话茬说道:“恐怕大伙心中的恨意早就没那么浓。秦督尉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如果我们不打一打就把贼兵放过去,万一被朝廷知道,恐怕在座诸位都脱不了干系!”
吴麒原本是北海县的县尉,郭方预和秦君弘两贼带着十万流寇席卷北海,半个月内连下四城。北海郡的郡守、郡丞和几个大县的县令、县尉都战死了,眼下朝廷里没人愿意到战乱之所就职,所以郡丞的职位就便宜了他。
“疆场厮杀,我北海子弟肯定不是瓦岗军对手。这点,秦督尉不提,我也得承认!”四下环视一周,吴麒继续说道。“但如果死守着寨子不出,大伙估计还能耗不少时候。至于能不能把山上的人全饿死,吴某就不得而知了!”
“怕是瓦岗军不会硬向外闯。那个姓徐的家伙用兵很阴险,如果他玩一些什么花样出来,大伙很麻烦!”秦叔宝连连摇头,否决了吴麒提出的死守大营的战术。因为麾下士卒的来源不同,所以他与对方的观点很难取得一致。吴麒所部兵马并未经过什么训练,武器也是从战利品堆中刨出来的,所以他不太在乎损失多少弟兄。秦叔宝麾下的这些弟兄却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整个齐郡郡兵的精华所在。这样的老兵死一个少一个,再像昨日那样一次战损两百多,甭说秦叔宝,就是张须陀本人也承受不起。
“如果不想和瓦岗军硬磕,咱们不妨把大路给他让开!反正下山的路不止这一条,只是这一条最适合大拨兵马通行罢了!”相比之下,决定与敌军交锋后,旭子的心态反而最安宁。他不像罗士信,那家伙一提打仗就脑门就开始发热,眼下正兴奋得擦拳摩掌。他也不像秦叔宝,心里老是权衡着手中有多少家当。既然决定做战了就全力以赴,这是他的全部想法。如果自己这一方表现太弱了,旭子觉得非但齐郡父老不会满意,深山之中的徐茂功也会觉得兴趣索然。
“你是说放他们过去,然后尾随追杀!不过敌将心思缜密的很,他定然会有所防备。”秦叔宝站起来,走动李旭身边追问。他喜欢这个时候的旭子,镇定自信,身上几乎没有半点平素表现出来的懦弱。
“负责断后的肯定是瓦岗军,齐国远逃出了生天,未必肯回来相救。咱们万余大军压上去,刚好替小张报昨天的仇。奶奶的,那帮家伙假仁假义,把伤号给咱们送了回来,铠甲兵器却全给贪了。”罗士信凑上前,兴致冲冲地建议。比起铠甲兵器,他更在乎的其实是麾下校尉张江,此人被瓦岗军头目一个照面打下了马,虽然侥幸没被战马踩死,但不趴上个大半年估计起不了床。一身不错的铠甲还有胯下战马也被瓦岗军扒鸡毛一样扒了去,没二十几吊实在的肉好置办不回来。
“要说战场上杀人,谁也没你罗士信杀得多。”秦叔宝苦笑着摇头,“沙场上的恩怨,又怎能算得清楚。你不要乱打岔,还是想个妥帖的办法才是正经!”
“只要力量足够,就阴谋诡计没什么用!”罗士信悻悻地回了一句。他是个信奉实力至上的人,素来不信兵行奇诡这一套。所谓铁锥砸鸡蛋,如果不幸站在鸡蛋那一方,纵使诸葛亮重生,也是满地洒蛋黄子蛋青的份。如果双方都是铁锤,则干脆碰个痛快。先撑不住那方先趴下,后趴下的大获全胜。
“如果我们让开大路,瓦岗军八成会留下断后。到时候大伙全军压上前,也未必能留下他们!”李旭点点头,同意秦叔宝的分析。在座众人中,只有他一个对敌军主帅的脾气秉性最了解。可他偏偏不能将彼此之间的过往交情说出来,只能顺着众人的意思,把自己想到的战术一点一点向外倒。
秦叔宝不愿与瓦岗军硬磕,旭子非常高兴能看到他这么想。若单纯论武力,自己这一方几个人加起来未必输给瓦岗军的程知节、单雄信、谢映登和徐茂功。特别是秦叔宝,恐怕真正实力比程知节还要高一筹。但论谋略,自己这一方却未必及对手高明。罗士信和独孤林都不是喜欢诡道,秦叔宝用兵谨慎,厚重,但也主要是以正兵为主。而徐茂功从来不喜欢跟别人正面一决胜负,今天来的那名使者谢映登,恐怕也是个喜欢弄诡计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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