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
高大龙蓦地惊醒,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把瓶口放在了嘴边。
如果不是这敲门的声音,说不定他已经把里面的血喝了一个干净。冷汗,顿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瓶中的血。说来也奇怪,时过几个月,瓶中的血并未腐坏,依旧呈现出鲜红色泽,并且还不时从瓶中,窜出一股子莫名的凉意。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大兄,我是小桑,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这诡异之血,实在是太诡异了。
高大龙连忙把瓶子塞好,放进木盒里,藏在了床头的暗格中。
“等一下,马上来。”
他高声说着,迈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小桑,站在门外。
“大兄,你没事吧。”
“笑话,我能有什么事?”
高大龙说着,让出了一条路,示意小桑进来。
他朝外面看了两眼,随手关上了房门。
“山君走了?”
“已经走了!”
“没被人发现吧。”
“放心,我带他走的鼠径。”
小桑坐下来,轻声道:“大兄,用不用这么小心?
二哥怎么说也是丰邑坊的人,就算你故意减少和他的接触,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啊。”
“我知道。”
高大龙轻轻咳嗽了一声,倒了一碗水给小桑。
“我只是不想外面的人知道,他仍旧和我走的很近。”
“可是……”
“小桑,你不用问了,我心里有数。”
高大龙似乎知道小桑想要说什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继续。
“今天山君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事情,说来挺麻烦。”
“哦?”
“南三郎的那件事,我听人说起过。
据说,他们好像是在外面犯了事情,所以才躲进了丰邑坊,还花了一大笔买命钱。但具体是什么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收留他们的言同,也不是特别清楚。”
“你怎么知道?”
“言同的浑家不是养了个男宠,经常到咱们的馆子里吃酒。
前些日子他吃多了酒,无意间说漏了嘴。对了,他还提了一件事,说那天出事之后,言同时深夜被叫去给那南三郎收尸。大兄,依着言同那火爆的性子,南三郎被人杀了,他保护的人被人抓走了,却连屁都不放一个?呵呵,我觉着不正常。”
高大龙眸光一闪,轻轻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所以我说,这件事的水有点深,大兄最好别脏了脚。
再说了,而今齐慓回来,摆明了是要找大兄的麻烦。要我说,咱们不宜再惹麻烦。”
“但你不觉得,这个事情对山君而言,是一个机会吗?”
“机会?”小桑想了想,道:“也许吧。
说实话,我有点看不清那个姓苏的。一个不良人出身,哪有那么大的背景?他要有背景的话,又怎可能做不良人?可是,他和鄂国公府很熟,如今又进了大理寺。
还有,我之前曾试着,想要潜入他家里。”
“怎么样?”
“大兄,说来不怕你笑话。”
小桑轻声道:“他家有一只猫,非常可怕。
我才进了他家的院子,就被一只黑猫盯上。那只猫很邪性,只是盯着我,就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当时它被一个小女孩叫走,否则我觉着,我会死在它手里。”
“猫?”
“嗯,一只黑猫,非常古怪。”
高大龙沉吟片刻道:“小桑,你别再去和姓苏的接触了。”
他了解小桑。
或许对其他人,小桑会满口谎言,但是对他,绝对会实话实说。他说害怕,那一定是害怕;他说那猫邪性,一定很邪性。小桑可不是那种混迹在街头的泼皮闲汉。他的身手非常高明,当初跟着高大龙,是高大龙的左膀右臂。只是后来高大龙的根基稳了,搏杀的此数也减少了,小桑才慢慢淡出,躲在那小店里给客人烤肉。
“那……”
“小桑,这是咱们的机会。
你我出身卑贱,又混在这丰邑坊中,也接触不到什么大人物。
姓苏的如果有门路,那咱们就只能跟着他。上次我跟山君说,如果姓苏的不是那根能把咱们带出去的绳子怎么办?山君的回答我很满意,那就让他变成那根绳子。”
小桑泛着灰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大兄,我明白了。”
“嗯,这件事,你亲自去打听。
不过,如果感觉危险,就立刻抽身出来,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小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高大龙则带着他,走出了房间,看着楼下狂热的赌客们,两人相视,不约而同露出了不屑笑容。
……
不知不觉,就是七天过去。
苏大为一没有前往大理寺报到,二没有去县衙,整日在长安县的街头走动。
这一日,他带着沈元,身着便衣来到宣阳坊的邓记果子铺里。
高大虎说过,金德秀被杀之前,曾来过这间果子铺。
苏大为不相信,金德秀来这里只是为了吃一碗灵沙臛。
哪怕这邓记果子铺的灵沙臛,号称是全长安城最好吃的灵沙臛,也不至于让金德秀专程前来,还停留了一个多时辰。一个时辰,那就是两个小时。一碗灵沙臛,吃两个小时?苏大为无法想象。所以,他专程约了苏庆节,来这家店铺里碰头。
宣阳坊,属于万年县治下。
万年县的县令王方翼刚走马上任,苏大为也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他三思之下,决定还是把苏庆节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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