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聂苏这么一闹,已是一更天。
柳娘子对苏大为的建议当然不会反对,不过仍有些担心聂苏的情况。
在苏大为好一番宽慰之后,她总算是放下心来。毕竟,她不是异人,也不清楚这里面的门道。既然苏大为是异人,哪怕不清楚聂苏的状况,也能够予以妥帖照顾。
所以,她在叮咛了苏大为一番后,就带着黑三郎回屋去了。
“明天还要找人修房子,又要花一笔钱。”
她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苏大为突然喊住了她,快步走过去,从口袋里取出那一摞飞钱,递给了柳娘子。
“这是什么?”
“之前卖画的钱。
就是上次你说拿去典当的那幅画,我找了安文生帮忙出手,已经卖出去了。”
“卖了多少钱?”
“两千五百贯。”
“多少?”柳娘子吓了一跳,失声叫道。
“娘,那可是展子虔的画,前朝大家。
买画的人是前任将作大匠,新任河南黜陟使阎立本。安文生说,我急着脱手,否则还可以多卖一些。”
柳娘子的手,有点发颤。
两千五百贯啊!这可不是两千五百钱。
她柳某人一辈子都没有拿过这么多钱,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娘,我回去了,你早点睡。”
苏大为把钱交出去,一溜烟的走了,只留下呆立在原地,仍有些迷糊的柳娘子。
机智!
他抱着聂苏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从安文生手里拿了两千九百贯,给了拐子爷两百贯,然后又偷偷摸摸的截留了两百贯。大丈夫生于长安,岂能兜里比脸都干净?两百贯,比起两千九百贯固然不算什么,但对于苏大为而言,绝对是一笔大钱。怎么着,都能顶上一段时间了。
回到房间,苏大为轻轻把聂苏放在床榻上,然后扯了被子过来,给她盖好。
他朝床头指了指,幻灵立刻窜上来,躺在聂苏的旁边。
而黑猫小玉,则无需苏大为的吩咐,径自上床,蜷在了床尾。
苏大为脱了鞋子,也坐在了床上。
他看着熟睡的聂苏,眉心紧蹙。
聂苏这情况,的确是有点怪异……之前莫名其妙能听懂锦鲤说的话,如今又突然间觉醒了天赋。而且,在把聂苏放在床上的时候,苏大为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
聂苏的胎息,又出现了。
她的呼吸几近于无,胎息术比之上一次,更加精湛,几乎到了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的地步。苏大为不会胎息之法,但他听李大勇说过,这几乎是胎息的最高境界。
心里很想感受一下胎息之术的妙处。
其实,他要学的话,并不难。
只需要调动元炁,感受聂苏此刻的胎息术。
就算无法完全弄明白,也能摸索出一个大概。只是,苏某人骨子里有那么一点洁癖,对于这种事情,有些不屑于为之。当然了,如果聂苏同意,他也会欣然为之。
上次他带着聂苏逃难时,其实就有过这念头。
可当时聂苏的胎息状态却突然消失了,以至于他都没有来得及询问聂苏的意见。
嗯,等她醒过来,如果胎息还在的话,就问问她。
如果聂苏不反对,苏大为当然想要学一学,这神秘的胎息术。
聂苏这丫头,还真是充满了神秘感。
那与生俱来,却时有时无的胎息术;对危险的预知能力,以及莫名其妙出现的觉醒……
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来历呢?
她的那个娘亲,为什么要把她丢在灵宝寺呢?
苏大为心里,充满了困惑。
他坐在聂苏身边,轻轻把散落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开。
居然在笑?
她在笑什么呢?
是不是因为刚才揍我,所以觉得很得意?
苏大为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又给聂苏掖好了被子,这才盘膝打坐,闭上了双眼。
今天,真的有点累了!
鲸吞术调动元炁,渗透入苏大为的身体之中,以一种润物细无声方式,驱走了身体的疲乏,同时又滋润着身体,强壮着身体,令苏大为的气息越来越悠长而强大。
不知不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亮光。
苏大为睁开眼,就见聂苏不知什么时候,身子横在了床上,头枕在他的腿上。一双小手,紧紧抓着苏大为的衣襟。她的气色看上去很好,似乎没有什么不适的迹象。
轻轻掰开了聂苏的手,苏大为轻手轻脚,下了床。
突然,他感到袖子一紧。
低头看,却是聂苏抓住了他的袖子,睁大眼睛,正一脸迷茫看着他。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小苏醒了?”
“嗯!”
“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不舒服?”
聂苏愣了一下,披头散发的坐起来,揉着眼睛。
“没有啊,为什么会不舒服啊!咦?这好像是哥哥的房间。”
她迷糊看着苏大为,然后又看看黑猫,看看猴头,疑惑问道:“哥哥,我怎么在这里?”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聂苏揉着一头乱发,茫然道:“不过,我好像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我和哥哥打架,然后把哥哥打得好狼狈。”
说着,她嘻嘻笑起来,还露出了得意之色。
苏大为也笑了!
看样子,她还是有印象的。可能只是潜意识,她都知道,但却又不自知。
“打我打得爽吗?”
“嗯嗯嗯!”
聂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然后还咯咯笑起来。
苏大为气不打一处来,把聂苏抱起来,在她屁股上打了两下,引得聂苏一阵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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