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枭走下飞艇,脚踩在地上的时候,身子歪了一下。
天阴沉着,狂风吹过来的雪粒子,打在脸上很疼。
诡异的是,这些雪粒子落在地上就变成了水,或者说冰水混合物。
地面吸饱了水,松软的好像是春天。不远处,就是水流湍急的第聂伯河。
打死李枭也不相信,这居然就是十一月的俄罗斯。
水里面带着冰,冰里面带着水。满是泥浆的地面,一瞬间就包裹住了锃亮的皮鞋。
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远处轰隆隆传来闷雷一样的声音。
丰富的军事经验告诉他,这是炮弹爆炸的声音。至少是一百零五毫米以上火炮!
大明的营属火炮,就是这个口径的火炮。这玩意,可以遂行大部分的营级战术任务。
斯摩棱斯克,一座纯粹为了军事目的建造的堡垒。
第聂伯河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大的弯,斯摩棱斯克正卡在这个河湾的中央。
这也就决定了,只有攻下斯摩棱斯克,才能顺利渡过第聂伯河。
而只有渡过了第聂伯河,才能去进攻莫斯科。
整整一个星期,联军好像疯了一样攻击这座城市。
挪威人、丹麦人、瑞典人,普鲁士人轮番进攻。据说,野狗都吃腻了城里的尸体。
一队队新兵,踏着沼泽一样的道路走向斯摩棱斯克。
不时还有冒着烟的拖拉机,轰隆隆的碾过满是泥浆的道路。
“顶在最前边的是暂九师,师长是耿精忠。”李定国站在李枭身边,向李枭汇报斯摩棱斯克战斗。
李定国现在是大明远征军第二军司令官,负责指挥整个北线防御作战。
耿精忠和黑云龙的骑兵,从明斯克逃回来,经过补充之后编成了暂九师。
从名字就能够听出来,这是一个临时组织起来的单位。
“耿精忠?
在广西被人打的很惨,你放心把斯摩棱斯克交给他?”李枭回头看了一眼李定国。
李定国咽了一口唾沫,他也知道当初耿精忠在广西败得有多惨。
可没办法,他和黑云龙撤到斯摩棱斯克。他们就是斯摩棱斯克最大的力量,那个时候李定国还在彰武等着上火车。
在近一个月时间里面,耿精忠和他的手下是斯摩棱斯克唯一的防御力量。
尤其是黑云龙负伤后送之后,斯摩棱斯克的防务只能指望他耿精忠了。
考验人品的时候到了,李定国深吸一口气。
“耿精忠打的不错,联军已经在斯摩棱斯克疯狂进攻了十一天。
联军的兵力,是耿精忠的五倍以上。
即便是这样,耿精忠还是带着手下守住了斯摩棱斯克。虽然……,被联军占据了一部分,但也因此联军的炮兵更加难以发挥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耿精忠打的不错?”
“大帅,耿精忠在广西打的不好。
可在这里,他的确干得已经不错了。就算是属下去指挥防守作战,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现在这样。”
“部队伤亡怎么样?”李枭一向很注重伤亡。
他的座右铭是:用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李定国就怕李枭问这个。
现在的斯摩棱斯克堪称绞肉机,十一天的攻城战,已经填进去一万五千人的补充兵。
斯摩棱斯克城里,现在究竟剩下多少人,可能耿精忠心里都没数。
“怎么了?报告上说,给你们补充了两万人,可你们仍旧在要增援。
后方的兵,也不是吹泡泡一样的能吹出来。
从征兵到训练,要三个月时间。
西安新兵整训中心的兵,差不多都调配给你们了。”
“大帅!
斯摩棱斯克这仗,也是没办法才打成这样的。
补充来的两万人,已经拨给耿精忠一万五千人。现在,差不多都打光了。
不过,他们消灭的联军,至少比这个数多一倍。
您如果要怪罪,就怪罪卑职好了。”李定国心一横,这个时候他只能站在自己手下这边。
“一万五千人,十一天你们就打没了?”李枭瞪大了眼睛,他想过斯摩棱斯克之战会很残酷,可他却没有想过,会残酷到这种程度。
“十天,十天就打没了。
现在,我把手里最后的五千人也填了进去。”李定国居然还有脸更正一下。
“败家子!”李枭气得咬牙切齿。
有人说军人就应该牺牲,可军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的命也是命,他们可能长得不好看,他们可能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毛病。
可他们是人,不是劈柴!
将军不能拿士兵当劈柴烧!
“大帅,斯摩棱斯克城里,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战斗。
炮火都没有用了,双方只能靠着机枪、手榴弹、还有迫击炮在打仗。
那地方到处是地雷,一个不小心不是脚没了就是腿没了。
好多时候,我们的士兵不得不和人高马大的联军士兵白刃战。
大帅,如果没有手枪,白刃战我们很吃亏的。
这样的战场,能活过两天就是老兵。
能活过三天就能当班长,五天能当排长,从战斗刚开始活到今天的,最差也是个连长。
大帅!
不是我们狠心啊!
是因为我们不想放敌人过第聂伯河,把敌军阻挡在斯摩棱斯克至少要到十一月中旬,这可是您和总参谋部的命令。
耿精忠尽力了,十天里面他吐了三次血。
大帅!
如果有办法,谁会把大明的士兵往绞肉机里面送。那可都是咱们的大明子民啊!”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定国已经是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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