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城内的日子在与瑞军的对峙中忙碌而平静地过着。
这几天城门虽然还是戒严,但也已经不是之前封城的状态。百姓如果要出城,被搜索一番也就可以出去。进城就比较麻烦,需要有五户人家联名保证不是反贼的细作,或持着官府的信印。
城外各种防御工事的修筑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城内却有种祥和的氛围。
除了与瑞军之间的战事,如今最让人关注的则是军机处要以考试选官。
反对的人很多,虽然能被挑选、然后逃到德州的文武大臣都是王珍认为的实干之臣,但这次的事实在是太不靠谱。
此例一开,往后若是哪个权臣想要把持朝政,也如这般自己出个题目选官,那天下成了什么样子?
当然,眼下这个天下只有小小的德州城,顶多再加上一个平原县。但齐王以后可是要收复失地的……
宋信、宋礼兄弟对此事保持了袖手旁观的态度,一群反对此事的臣子便又分别跑去找姚文华和白义章。在沧州城之时,内阁首辅和次辅都向东逃了,如今齐王这边官职、声望最高的便是这两人。
这两人一个是王家亲戚,一个也与王家关系不浅,诸臣自然也知道他们屁股坐在哪边,来找他们则是为了施压。
没想到姚文华与白义章一听,也是义愤填膺,拍案便骂道:“怀远侯岂敢如何行事?!诸君且随老夫到殿下面前参他一本!”
两拨官员并不知道这两人的话一模一样,但一听也知道事情不妙。
“老大人,要反对此事,岂能把怀远候明着扯进来……”
“你们来找老夫,如今却先怯了?别人怕他,老夫不怕他!”
果然,到了齐王面前,姚文华率先站出来道:“怀远侯居心叵测,先设军机处、又私开科举……”
话音未了,周衍脸一沉,怒叱道:“谁在造谣此事是怀远侯所为?这是孤的主张!往后是否只要孤下了诏令,你们便要说是怀远侯的主意、接着万般诋毁?!查,仔细地查,到底是谁在暗中造谣?”
群臣口呼“不敢”,目光偷偷看去,只觉齐王殿下面上透着一种假,虽是在发怒,却有种木然的感觉,似乎是懒得与自己这些人说话,只是在敷衍地演戏。
但总之,话说到这份上,大部分反对者也无话可说。
王笑如今的权势和手段摆在这了。这边还没出手,他就已经布好了局压下来,再反对也无用,不如缄默。
倒也有部分更刚直些的文臣兀自对周衍苦劝不已,周衍也不答复,只将他们打发到平原县去。
军机处的考试便这般决定下来,开始发布公告,让人报名……
~~
王笑却是对这件事已不太关心,该说的都已经对夏向维说过了,他便着手开始准备一些别的事情。
比如可以试着打掉吴通的兵马。
吴阎王派长子吴通领了五万人攻打临清城。根据王笑的判断,这五万人真正能战的应该只有一万精兵,战力普通的兵马一万左右,剩下的应该是用来运送粮草的杂兵。
临清城在德州西南,亦是运河沿岸重镇,四大漕仓之一。
信报传来,吴通率军围住临清之后,临清便已投降,如今他应该在准备把粮食运到糜镇。
王笑只要能打败他,则瑞军就只在德州北面、东面,接下来辗转腾挪的余地便多得多。而瑞军没有粮草,攻不下德州、最后只能撤军……
这一战难的并不是怎么打败吴通。而是如何不引起唐节和吴阎王的注意。
若是楚军出兵,唐节借机杀上来,德州城丢了,楚军没了粮草与信心,现在稍好的局势瞬间便要化为乌有。
因此对于王笑这个主张,秦山海、董济和、夏向维都并不赞同,认为太冒险。
“唐节与吴阎王虽不敢来攻,但却派了大量探马时刻盯着我们这一州一县一营,我们兵马一动,他们便得到消息,他们必定来攻德州。到时就算打败吴通,也是得不偿失。”
“德州漕仓粮草多于临清,反军兵马亦多于我们,越拖下去对我们越有利,老师何必行险一搏?”
王笑沉吟道:“越拖越有利,只是对于我们与唐节、吴阎王的战事而言。放眼整个大势,拖下去对我们是不利的。反军不退,齐王久陷德州,父皇不能现身,拖得越久,天下越乱。莱州、皮岛、济南……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些地方连成一片。而要打退反军,吴通是个关键,他最弱,却有最多粮草。”
“但我们没办法瞒过唐节与吴阎王的视线……”
“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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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走出军机处,感到完全没有头绪。
眼下的局面看起来还不错,但他已经使出了全力去支撑。
这些事并不比在辽东时简单,在辽东打建奴,虽然建奴兵势强大,但他只要考虑如何进行最大程度的破坏。而且就食于敌,不用考虑后勤……
但现在的压力就大得多,要做的远远不仅是击退瑞军,还有各方面的东西要操心。
“想不到办法啊。”
直到深夜,他从地图上抬起头,悠悠叹了一口气。
淳宁也抬起头,道:“夫君也不必急于一时,便是在这德州城中也蛮好的。”
“只在这德州城,可没办法延继大楚国祚。”王笑苦笑道。
“兴亡有定数,夫君撑到现在,已经尽力了。”淳宁站起身,将地图折上,道:“歇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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