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建军又怎么可能会把她留在医院里, 他拎起她的手腕就要把她从床上捞起, 给她穿好鞋。
蒋建军的心不住地往下沉, 他不喜欢看到她这样的眼神。悲凉又带着释然, 那双水灵灵的眼眸里含着的笑容, 带着极尽的讽刺, 已经不再是昔日热切甜蜜的眼神了。
蒋建军感觉自己好像要失去了什么, 但他不愿意往下深想,避开了她的目光。
蒋建军声音喑哑地道:“你别闹脾气了。”
贺松柏拎着热乎乎的早餐回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女人露出病态的面容, 疲惫地闭上,脸上的泪痕仿佛还没有干。而男人却强拉着她下床,她并不情愿, 极力地躲避着。
贺松柏腾起了怒意,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可怜的模样,以前的她很坚强, 即便是哭, 也骄傲得让人侧目。
现在的她, 孱弱得直让人心疼。
他压下怒火, 手从掏出怀里的口罩迅速戴上, 攥紧拳头冲上去上前照着蒋建军的面就是一个拳。
此时蒋建军的手正放在赵兰香的腰上, 准备把她背在背上,贺松柏横插.进来的这一拳头把他整个人都打得懵了。
“放开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怒声道。
蒋建军虽然避开了这个拳头,但是拉扯之间, 他腹上的伤痕更加重了。
他皱着眉, 面庞黑如锅底,“你这同志想干什么?”
带着口罩的男人用严肃的口吻说道:“这位女同志晕在路边,是我送她来医院的。”
蒋建军面上的薄愠,因这句话而消散了。
“医生说她身体很虚弱,经不起大的情绪波动。你刚刚是在做什么?没有看到她不愿意走吗,不要告诉我你是她丈夫……”
他顿了顿嘲讽地说:“你知道她今天早上是怎么躺在路中央的吗,如果开车的不及时踩刹车,你来医院可能只能给她收尸了。”
“现在你却对生病的女人动手动脚?”
贺松柏和蒋建军这边的争执吵闹引来了医生和护士。
医生用严厉的口吻批评着蒋建军:“这位女同志身体状况不好,需要静静休养。你们有这个时间争吵,还不如回去给她拣几件换洗的衣服。另外,这个女同志的医药费是这位热心的路人垫付的。”
“你来了正好顺便还给人家。”
蒋建军闻言掏出了钱包,把医药费如数地还给了眼前这个戴口罩的男人。
贺松柏并不想要这个钱,心里止不住地嫉妒得发酸,无论这个男人多糟糕,现在都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他却没有立场为她做一点事。
他在众人的目光下坦然地接过了钱,另一只手把怀里热腾腾的汤包放到赵兰香的面前。
“好好养病……再见。”
他的声音简短而利落,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屋子。
连回头多看她一眼都没有。仿佛多看一眼,他都不忍心离开。
赵兰香接过了热腾腾的包子,虽然一颗心被伤得流血,但却仍抵不住陌生人的这份萍水相逢的暖。
她撕开了一只来吃,热烫的肉汁裹着葱花鲜香的滋味流入了口中,就像小时候父亲给她做的包子一样好吃,她吃着吃着伤心地落下了眼泪。
……
当晚贺松柏如约奔赴顾家,在顾家吃了一顿晚饭,他虽然是第一次同顾硕明碰面,但却在书房同顾硕明彻夜促膝长谈了一夜。
顾硕明听说贺松柏要做生意,这个人虽然坐过牢,但是学识却很渊博,他分析市场的见解之绝妙,点子之新颖,很快征服了顾硕明。
他意识到父亲这个朋友身上的潜力。次日,顾硕明把自己的积蓄三千块如数给了贺松柏。反正他吃住都在部队,衣食无忧,单身汉一个,膝下没有养家的负担,他投资得很爽快。
贺松柏用这笔钱做了一点金融方面的投资,他知道九三年的股市将会涨到新高,这个记录是六年来从未攀登过的高峰。对于经历过那些年的人来说,今年注定是不一般的一年,他记得很清楚。贺松柏怀抱着这笔巨资,去了深市证券交易所。这个交易所是八十年代末新成立的国内第一家证券交易所。
他一眼扫过,从数十支少得可怜的股中挑选出短期内劲头最强势的绩优股购买。
顾硕明的三千块加上贺松柏典当祖产换来的五千块被他一眼不眨地哗啦啦投入股市,换来几组虚拟的数据。
他的大手笔此时还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直到几周后,他名下的几只股一路飘红攀升,随着他频频进入证券交易所连带偶尔指点了几个股民,他渐渐地引起了股民的关注,成为了股市颇有名气的猎人。他开始为有钱人服务,操纵的账户稳赚不赔,冷静而睿智,年轻却沉稳。
半年后,财经报纸首次刊登他的消息,贺松柏打开了局面,开始有了接见商业大鳄的机会。
他前后约见了几位他前世打过交道的企业家,他拿着自己的策划同他们谈了一笔生意。
他自信而笃定地款款而谈:“20世纪最后的十年里,电子产品的规模日益扩大,有望成为未来进出口最有潜力的产品。市场对软件硬件的要求也越来越高,‘香柏’拥有一套最先进的芯片技术,一块拇指大小的芯片能够集成五千万个晶体管,投入使用后产生的效用超乎人的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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